第一百九十二章 笑语无复 (第1/2页)

    第一百九十二章笑语无复

    荣世祯对他背后的浩荡大军视若无物，兀自扬起面孔，望着那阴沉沉的天空中，落下冷飕飕的雨雪。小小雪花落在他的脸上，晶莹透彻，寒冷清新。

    萧在雍端详着荣世祯的神色，说道：“你向我投降，就要对我俯首称臣。”

    荣世祯收回眼神，淡淡道：“从前你爵位比我高的时候，我也对你行过大礼。但要我真心实意奉你为君，那你不如一刀杀了我。”

    萧在雍说道：“你不能像效忠高应麟那样效忠我么？”

    荣世祯反问道：“你是高应麟那样的皇帝么？”

    萧在雍说道：“我若如他那般为人，何来今日胜局？”

    荣世祯说道：“所以你就省省力气罢，别痴心妄想了。”

    萧在雍再不向荣世祯多看一眼，抬起马鞭往后掠了掠。

    他的部属纵马上前，恭恭敬敬收起了地下的圣旨和檀木盒。一个武士从盒中取出南恒玉玺，高举过顶，在战阵前飞骑纵驰，公示于众。

    萧在雍调转马头，回过身去，对着大军高声道：“南恒高应麟自尽，平南王携玉玺献城投降。”

    裕朝大军刹那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惊散四野无数飞鸟，声浪一波叠着一波叫道：“高应麟死了！平南王投降了！大裕天子万岁万万岁！”连不远处的碧霄城似乎都为这声浪所撼动。

    萧在雍领兵开向碧霄城。一队武士持弓箭围住了荣世祯的坐骑，命他跟随在萧在雍身后。

    城中人早已得了平南王的命令，默默打开了城门。裕朝大军堂堂正正开入城中，只见大街小巷中凄风阴雪，雅雀无人。

    萧在雍派人四处盘查，不久诸将回报：“南恒朝廷的官员都合宅跑空了，高氏宗室也走光了，城中百姓年富力壮者也都逃命去了。如今城内只留下了数千士人百姓，要么是年老体残走不动的，要么是心灰意冷不愿走的，要么是决意向我朝投降归顺的。”

    萧在雍向荣世祯问道：“高应麟的尸体在何处？”

    荣世祯说道：“皇上在净土寺自焚而死，停灵在太皇太后坟冢边上。”

    萧在雍说道：“去看看。”

    八大亲王随萧、荣至净土寺察看，寺中各处殿宇都上了锁，一个和尚都没留下。

    众人满头满脸都是风雪化作的水痕，当下顾不得休息，下得马来，匆匆走到后院。

    只见薛氏的坟冢覆了薄薄一层积雪，旁边新搭着一座缟素灵棚，灵幡飘扬，分外凄清。

    两个亲王亲自进了灵棚，将一具焦尸抬了出来，光天化日放在地下。

    众人见那焦尸已面目全非，依稀穿着素色龙袍，心下都想：“这分明是金蝉脱壳之计，高应麟本尊是‘顿开金锁走蛟龙’了。但若我们不借坡下驴、顺水推舟，那他一生一世都不再现身，难道我们还张扬得满天下知道，一生一世找他找到下不来台？靶子都躲起来了，叫我们往何处放箭？”

    萧在雍走出从人高举的雨伞，来到焦尸跟前，从袖中拔出一柄猎刀，拨开那焦尸的嘴唇，仔细看了看牙齿质地，一声也没言语。

    他又起身走向薛氏坟冢，用刀尖翻了翻坟土颜色，便看出这坟新近被掘开过。

    诸亲王齐刷刷望着萧在雍，等他示下。萧在雍沉吟道：“将高应麟的尸体焚化了，与南恒玉玺遍传各州首府，叫天下人知道高应麟已经伏诛。”众人会意，异口同声道：“皇上英明。”

    萧在雍说道：“薛氏是小皇帝的亲生祖母，如今浅葬异乡，寺里又无人看管，着实可伤。若是有歹人发掘坟墓，曝尸于众，不仅伤了小皇帝的颜面，也不合朕的心意。薛氏已经定了棺，我等不便开启。就将薛氏的棺材一并焚毁了，灰烬送回京城高氏皇陵。晓谕天下，碧霄城留一处衣冠冢就够了。”当下着亲信部将cao办薛、高母子的身后事。

    萧在雍又向荣世祯道：“平南王，劳驾你为我们带路了，你去歇歇罢。”

    荣世祯并不如何留恋地上的焦尸，向薛氏坟冢行了个礼，便在众武士包围下离去了。

    萧在雍率八大亲王来到碧霄贡院，这时一支精兵已将贡院里外搜查了一遍，说道众宫人都闻风跑空，文书簿册也烧得片纸无存。各处房屋只剩下陈年旧书考卷，仿佛南恒朝廷从未驻跸过一般。

    萧在雍因遣八大亲王布防碧霄，他自己则招来一队御前侍卫，秘密嘱咐他们去云南找高应麟，对外只说南恒宫人隐入民间，十分不利我朝，所以要到处搜捕，一网打尽。

    其后三五日间，萧在雍携六名亲王，率领主力大军，星夜追击平南王军。留下两名亲王率领碧霄驻军，飞速接受了周边各个郡县。

    各地知道南恒天子自尽保民，兵马也都已经撤空，因此并未如何抵抗。

    南恒辖地百姓见裕朝官兵这回并未大开杀戒，有的人猜测是裕朝留守兵力不足，倘若百姓反抗，反而弄巧成拙；大多数百姓则都已耳闻，是大恒天子高应麟舍却江山，自焚而死，这才换来了裕朝网开一面，因此心中都好生感激。

    百姓不敢公然供奉高应麟的牌位，便在家供养麒麟塑像，追忆高氏天子的仁爱之心，后来逐渐演变为关中一带的年节习俗，此话表过不提。

    却说萧在雍君臣携主力日夜追赶，不料还是晚了一步。平南王军及大盛军余部潜踪而行，分批越过了裕朝防线，只有其中几支分队不慎撞上了裕朝守兵，为其歼灭。但算来，平南王军主力大都马不停蹄回云南去了。

    萧在雍君臣权衡兵力粮草，都觉得眼下不是千里迢迢追杀到云南的时候。众人议论道：“我们应妥善经营中原，将火狮子和大盛军主力尽数歼灭，把已有的地盘拿住了、捏牢了，再去图谋云南、西北。”“左右荣世祯已在咱们掌控之中，料想云南不敢轻举妄动。”“荣家在云南就是土皇帝。若是咱们能逼荣世祯出面，命令云南官民归降我朝，就算荣家还有些人不服气，当地人心也必乱了，云南不就唾手可得了？”“你要荣世祯为我们收复云南，还不如我们自己提兵去打来得容易呢。荣世祯这回以身作局，费尽心思为云南留存兵力，不就是为了云南能有本钱跟我朝叫板？”

    众人商议许久，萧在雍都听在耳中，沉声道：“高应麟为什么要奉我的旨意‘自尽’？因为我们已经兵临城下，他反抗不得，唯死而已。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等我们养足了精神，一路打到云南家门口去，荣家人自然会屈服。”

    众人附和道：“皇上说的不错，群雄逐鹿，强者为王。想西北这几年打来打去，又遭黄河凌汛大伤元气。待得咱们收复了中原，西北自也不在话下。那时全天下只有云南孤零零反抗我朝，不待我们出兵，他们就先乱阵脚了。”“如此，咱们得尽快收拾下火狮子这心腹之患，把中原打扫得干干净净。”

    保亲王咳嗽了几声，说道：“我亡兄沐亲王一命换一命，以板斧重伤了火狮子。火狮子当时就不行了，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断气了，大盛军余众不足为忌。”

    萧在雍说道：“那日幸原战场上，不少人看见火狮子跌下马来。你和你哥哥立了大功。”保亲王含泪跪下谢恩。

    萧在雍又叮嘱道：“话虽如此，还是不能轻敌。”

    众人彻夜议事，越说越是心绪激昂，只恨不能立即到山河圆满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