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笔触_第十二章疗癒与选择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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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疗癒与选择 (第2/6页)

抓到、能踩着,能回来。

    半夜过了一小格。手机在餐边柜上亮了一次又暗下去,没有声音。陈亦然没有去看。他只在心里把那道光放入口袋,告诉自己:外面的世界还在运转,出版、媒T、病人的名字与讯息都在,但今晚这个客厅b任何地方都大,因为这里容得下一个人把自己暂时卸下。

    江知远在某个时刻醒来,不是被梦惊,也不是被冷,而像是身T自己把他推回水面。他一睁眼,先看见灯光,再看见毯角,最後才看见对面那个没睡的人。那个人也看着他,没有惊喜,没有探问,只有一个很小的笑——小到像是“早”。

    “几点了?”江知远声音还带着睡意的砂砾。

    “快四点。”陈亦然回答,“还可以睡,天还没亮。”

    他点点头,喉间轻轻嗯了一声,又补了一句几乎要消失的“谢谢”。谢谢分不清是谢给姜茶、谢给毯子、谢给灯、谢给沉默,还是谢给“没有b我”。他把头偏向靠枕,像是在寻一个更不会作痛的角度,然後又睡了。

    第二次醒来时,窗外已是一种浅浅的灰。雨歇了,屋檐滴留下最後几颗水。城市像刚洗过脸。江知远用手背轻按眼尾,坐起来时有一瞬的茫然,像找不到自己的轮廓。他看向茶杯,杯里的姜茶早凉,表面覆了一层很薄的雾。陈亦然不在椅子上,他在厨房,背影被晨光描了线。

    “要吃一点东西吗?”他回头,“我煮了粥,粥不会反胃。”

    江知远“嗯”了一声,声音很小,却没有推拒。他站起来,脚背踩在地毯上,触觉慢慢回到身T。他走到餐桌旁坐下,接过碗时手指触到瓷的温度,忽然觉得眼眶又有点酸——这种酸不是崩溃,是某种从内里浮出的柔软。他低头吃了一口,咸度恰好,米心刚刚开花,里头有细碎的胡萝卜和一点点姜丝。食物在胃里展开,像一个不需要解释的拥抱。

    “我会回去。”他忽然说,像先对自己保证,“画室那边……还有工作。”

    “我知道。”陈亦然道,“你不需要告诉我行程,把今天过完就好。”

    江知远抬眼,看进他的眼睛里。那里没有任何“明天”的指令,没有任何“应该”的样子,只有“今天”。他把碗放下,像是用尽力气说一句b“谢谢”更重的话:“你在就好。”

    这句话落地的声响极轻,却把某些看不见的结y生生松开了半寸。窗外的天sE一点点亮起来,光顺着窗框进来,贴在餐桌的木纹上,像一张可以书写的新页。谁也没有说“我们从此就会顺利”,谁也没有说“以後不会再崩塌”。他们只是让一个夜晚完整地走到早晨——这已经够难,也足够珍贵。

    陈亦然把碗收走时,指腹轻轻碰过桌面那道光。他忽然想起昨夜自己的那句话——“在可被相信的范围里,我会在。”原来“可被相信的范围”就是这些最小的事情:一盏灯、一碗粥、一条没被打破的沉默;以及当对方说“你在就好”时,不把它当作夸赞,不急着回应成承诺,只是点头,然後真的在。

    门外传来报纸落地的轻响,像为这个夜後的清晨盖了一个章。江知远把毯子折好,动作笨拙而小心,像对待一件借来的东西。他终於抬头,主动问了一句:“你今天——诊?”

    “下午。”陈亦然笑,“早上空着。”

    他没再说话,却很明显地松了一点。两人都知道,这份松,不是关系的定名,也不是难题的解答,而只是一小步——从“夜後的沉默”,跨进“白天的可说”。而当白光真正铺满桌面时,这一小步的重量,恰好足以支撑下一步。

    清晨的光像是一层半透明的纱,落在诊间的墙壁上。陈亦然坐在书桌前,手里的病历卡已经翻到第三页,可字迹在眼前却一再模糊,变成一片无法专注的墨痕。

    昨夜的场景依旧缠绕着他——江知远蜷缩在沙发上、带着防备却终於喝下姜茶的样子;那声近乎梦话的「你在就好」,像一颗石子落进湖心,把他一向坚定的专业界线打出层层涟漪。

    心理医师的守则早就铭刻在他的脑海:

    与个案保持安全距离。

    不将私人情感介入治疗。

    一切以对方的康复与稳定为唯一目标。

    这些原则陪伴他度过无数次困难的个案,像一道稳固的围墙。然而现在,墙上出现了一道缝隙。

    他在案头的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

    「我还是医师吗?」

    字迹歪斜,像是不敢承认的告白。

    陈亦然回想起江知远昨夜的眼神。那不是病人看医师的眼神,也不是朋友之间的依靠。那是一种近乎ch11u0的脆弱,把所有的怀疑、恐惧、渴望都压缩在「你在就好」这四个字里。

    这让他心口发热。

    不是出於医者的责任,而是一种更接近私人情感的悸动。

    「不可以。」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但下一秒,他却想起江知远微微颤抖的肩膀,想起自己替他把毛毯角塞进手肘旁的那个动作。那个瞬间,他确信自己不是因为职责,而是因为真心想守护。

    这份悖论让他窒息。

    那天的门诊结束後,他把自己关进谘商室,窗帘半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他坐在空椅子上,试图像平时引导病人一样,自我对话。

    「假设我是病人。」他低声道。

    「我告诉医师,我遇到了一个让我心动的人,但他同时需要我专业的帮助。」

    然後他换个声音,像在模拟回答:

    「那麽,你要问自己——你是为了谁留下?你是为了拯救他,还是为了不让自己孤单?」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扎进心脏。他无法给出立刻的答案。

    出版社再次打来电话,询问关於讲座的进度。对方的语气礼貌却隐含期待:“陈医师,江老师的作品对孩子们的帮助真的很大,如果能有机会……”

    陈亦然沉默片刻,只答了一句:“我会再试着联系他。”

    挂掉电话後,他心里一沉。这「再试一次」究竟是为了病童,还是为了自己?

    夜里,他走在街上,风吹过医院的玻璃幕墙,映照出他孤单的影子。他在心里一遍遍推演:

    如果我继续靠近,是否会毁掉专业?

    如果我後退,是否会让他再次确认「果然没人会留下」?

    这两个问题如同两道锋利的墙,把他困在中间。

    他开始失眠。翻来覆去,脑中都是昨夜的呼x1声与晨光中的那碗粥。他甚至在梦里听见江知远的声音——不是求助,也不是拒绝,而是一句平淡的:「你会走的。」

    梦醒时,他满身冷汗。

    在一场专业督导的讨论会上,同行们谈起「情感介入」的案例。有人冷冷地说:“一旦跨过界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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