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笔触_第十二章疗癒与选择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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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疗癒与选择 (第1/6页)

    夜里的雨像隔着薄纱落下,轻得不像真正的雨,却在窗台上积起了一道细亮的边。陈亦然把客厅唯一的落地灯调到最暗,h光像一枚温和的标记,静静贴在空间的角落。沙发上铺着刚换的灰蓝sE毯子,茶几上留着还温热的姜茶,蒸气在空气里画了一些看不清的线。

    江知远坐在沙发靠右侧,姿势矫枉过正:背挺得太直,手臂紧紧箍在小腿外侧,好像只要稍微松动,整个人就会散成一团。从门口到坐下,他一句话也没说,像是刚刚在楼下说出口的那些话,把他整个人掏空了。他的目光落在茶碗边缘,像一条细细绷紧的弦。

    陈亦然没有打破沉默。他去了趟厨房,放慢脚步,把水续热到接近沸腾,转小火,像在守一壶时间。他知道某些夜晚不需要建议,也不需要问句,更不需要医生的口吻——只需要有人把灯留着,把门留着,把椅子留着。等。

    雨声与电器的轻鸣交织成一种柔和的背景。墙上挂钟走得不大有存在感,走一小格,停半拍,再走一小格。陈亦然把姜茶端出来,没有直接递给他,而是放在茶几靠近江知远的那一端,杯口朝向他。那是一种不b迫的姿态——“如果你需要,伸手就能拿到;如果你不需要,它也会在这里慢慢凉下去。”

    江知远的手指动了动,没有去碰杯子,却像警觉地确认了它的方位。他的眼神略微往陈亦然方向扫了一下,又很快收回,像被灯光灼到。那双平日里在舞台与记者面前总能收束得T的眼睛,此刻像一池被丢进石子的水,表面还装作平静,底下却有圈圈涟漪正不知去向。

    “你可以不说。”陈亦然终於开口,声音淡得像铺在木地板上的光,“今晚,不需要结论。”

    江知远像是被这句子触了一下,肩膀却没有放松。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却卡在x口,咳了两声,喉咙彷佛被什麽刮过。他伸手抹了一把脸,掌心从额头滑到鼻尖,停住,像是怕把眼睛也一起抹掉。

    “我说太多了。”他哑着声音,隔了很久才把句子推到外面,“对不起。”

    “没有太多。”陈亦然道,“只是刚好够你今晚呼x1。”

    “我不该——”他停住,像在找“越界”“依赖”“软弱”三个字里最不刺的那一个,最後还是什麽都没选,只把呼x1推回去,肩胛骨的线条在衬衫下浮起又落下,“我不习惯……有人在场。”

    陈亦然嗯了一声。那是一种温柔的允许——承认这个“不习惯”本身,就是一个事实。

    客厅安静得可以听见屋外巷口的机车慢慢经过。两人像在时间的中央分坐两端,各自抓着一条看不见的绳子。陈亦然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他把自己调成一种稳定的存在:坐姿自然,手心向下覆在膝上,呼x1深而长,像在示范身T可以如何安住。医学语言在脑中自动退後,他刻意关掉“评估”“介入”“回馈”的按钮,只留下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江知远微微侧头,像是听到了什麽。其实什麽都没有,只有雨和电、和远远的城市。他轻得几乎听不见地说:“你会走的。”

    “今晚不会。”陈亦然说。

    他低笑了一下,笑声又像呛回去,“我不是说今晚。”

    “我知道。”陈亦然把杯盖掀起一指宽,热雾溢出来,在两人之间晃成一道半透明的幕,“可我也不会承诺你永远,因为那不是承诺,是诅咒。我要说的只是——在可被相信的范围里,我会在。”

    江知远没有抬眼,可是他手指关节一下一下松了。那双长年握笔、握到虎口磨厚茧的手,在膝上慢慢展开,又像怕风进来似的叠回去。他似乎要说些什麽,最後只吐出两个字:“很吵。”

    陈亦然看着他,不追问。江知远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里面很吵。像老旧的电扇,轮子卡着什麽,转起来就会碰撞出刺耳的声音。你一靠近,它就转得更快,好像要把我整个人搅碎。”

    “那我们就把声音调小。”陈亦然拿起遥控器,把落地灯再往下调了一格,光像退cHa0,退到墙角,只留一圈安全的暗,“先从房间的声音开始。”

    江知远的嘴角动了一下,像是有点想笑,又觉得这笑太轻浮,於是收回。视线落在茶杯上,他终於伸手,捧起,试了一小口,热度推过舌根时,他皱眉,随即又喝了一口较长的。姜与黑糖的辛甜在他喉头化开,像有人在里面点了一盏小灯,没有照亮什麽,只是让黑暗不再是具T的墙。

    “我怕自己把你当成药。”他低声说,“药会有副作用,会上瘾,会反弹。我很清楚。”

    “那我们就把我当成食物。”陈亦然说,“慢慢咬,慢慢咽,不是救命药,也不是甜点,是能让你撑过一段夜晚的东西。”

    这句话听起来几乎可笑,可他说得稳,稳得让荒唐变得可信。江知远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的警备像是往旁边挪了半步,露出缝隙。他不再道歉,也不再找词,仅仅坐着,让身T在沙发里陷下一点点。

    窗外雨势更密,合唱团似的簌簌声把城市的y度磨细。陈亦然起身,去拿了一件薄毛毯,又绕过沙发背,把毯角塞在江知远手肘与身侧的缝里——不是盖上,是递过去,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盖。

    “你可以睡一会。”他说,“我在。”

    江知远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他把毯子拉到大腿上,手掌贴着那一圈柔软的棉,像在触m0某种久违的材料。他的肩膀缓慢地下沉,颈侧紧绷的肌r0U浮起又消退,眼皮在某个瞬间颤了一下——那是身T自己做的选择,b意志早一步。

    陈亦然把房间那盏小夜灯也关了,只留客厅的那一朵光。他坐回对面,背靠着单椅,眼睛没有一直盯着江知远,而是看向窗,一次又一次地把注意力拎出去,再带回来。他给自己设定一个简单的任务:五个呼x1看窗外的雨,五个呼x1看杯里的雾,五个呼x1看江知远的肩。

    大约在第七次回看他肩膀时,肩膀终於彻底放下了。那种放下不是戏剧化的崩塌,而是细微、漫长、带着诚实的重量,像一个人把铠甲一片片卸在地板上。江知远睡着了。呼x1变得均匀,眉间仍有一道淡淡的缝,却不再向里刻。他睡得不安稳,手会偶尔一紧,像抓住了什麽又怕弄疼,陈亦然便将毯子往上提一点,让重量压在他手背,像替他拿住那个看不见的东西。

    时间被雨声抹得没有边界。客厅里只剩下两种节奏:一个人的睡、一个人的守。陈亦然在这种节奏里,才容许“医者”的影子悄悄回来——不是去分析、去解释,而是去记录。记录今晚对方能睡多久,什麽时候会惊醒,会不会出汗,手指何时收紧,哪些声音会惊动他,哪些不会。这些微不足道的纪录,在某个日子或许会成为救命的小石子——当他再一次想要往黑里去时,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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