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黎明的缝隙 (第2/7页)



    晨光越来越亮，像是在替这个念头加上一层无声的肯定。

    咖啡的香气渐渐淡去，晨光却越来越明亮。江知远靠在窗边，指尖沿着杯缘打着圈，听着那细微的摩擦声，心里升起一种奇异的平静。这种平静不像以往那样空洞，它带着重量，像是一个仍在呼x1的存在——陈亦然就在他对面，静静看着他，没有催促，也没有质问，只是安静地「在」。

    这种「在」对江知远而言，是陌生的。他的人生中从未有人如此耐心地陪伴，更没有谁愿意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他一个不带目的的存在。孤儿院的岁月教会他一件事：任何靠近都意味着风险。靠近得越深，离开时留下的伤口就越痛。

    可这一刻，他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习惯於防御，习惯到忘了靠近本身，也可能是一种礼物。

    陈亦然注意到他的动作，轻声开口：「昨晚没怎麽睡吗？眼下有点黑。」

    语气没有责备，只有单纯的关心。

    江知远抬起眼，与他对视的瞬间，那些原本想好的敷衍话语全都散成了灰。他只是淡淡点头：「画到太晚。」

    「是新的系列？」

    「嗯。」江知远停顿了一下，垂下视线，「还在找感觉。」

    陈亦然没有再追问，只是微微一笑，「如果需要休息，别y撑。灵感有时候也需要睡眠的滋养。」

    江知远听着这句话，心里泛起一GU莫名的暖流。这样平实的叮咛，b任何华丽的安慰都更让人动摇。他忽然想到自己过去的创作，总是试图用绚烂的sE彩去掩饰内心的破碎，而眼前这个人却用最普通的语言，轻易拨开他厚重的伪装。

    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柔软起来，像是晨光在室内铺展的节奏。

    陈亦然看着他，语气轻缓：「知远，我不是要改变你，也不是要你放下所有防备。只是希望……你别一个人承担那麽多。」

    江知远的心口一颤，他紧紧抓着咖啡杯，指节泛白。「可是，如果有一天你走了呢？」他低声问，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那我们就让今天变得足够值得。」陈亦然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没有人能保证未来，但此刻我在，这就是真实。」

    江知远怔怔地看着他，彷佛在努力消化这句话。

    他忽然明白，自己害怕的并不是离开本身，而是那些从未被填补的空洞。过去的失落让他以为，只有拒绝所有靠近，才能保护自己。

    但现在，眼前这个人以一种近乎顽固的方式告诉他：即使未来不确定，当下依然值得被珍惜。

    窗外的yAn光终於完全涌进房间，拉长了两人的影子。江知远抬起头，看着那条交错在一起的光线，心里某个被尘封多年的角落，像是被轻轻拨开。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x1了一口气，让自己记住这一刻的味道——咖啡的香、yAn光的暖，以及身旁那份静静陪伴的存在感。

    陈亦然没有b他再开口，只是默默坐在那里，与他一起看着天sE渐亮。

    时间像被拉长的丝线，轻柔却坚韧，将两人紧紧牵在同一个早晨。

    时间在晨光里慢慢拉长，空气中那GU淡淡的咖啡香逐渐被新鲜的日光取代。江知远靠在窗边，视线却始终落在杯底的一圈深褐sE漩涡上。那是一个无法完全搅散的焦糖sE，像极了他心中那些缠绕不去的往事——明明知道已经过去，却总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悄悄浮上来提醒他：曾经的伤痛从未真正消失，只是被压在更深的角落。

    陈亦然察觉到他的恍神，没有立刻开口，而是轻轻将自己的咖啡杯推到桌面中央，发出一声轻响。那声音细小却清晰，像是有意打断那无止尽的沉默，又像是一个无声的邀请——告诉他，这里有一个可以被听见的空间。

    江知远终於抬起头，目光与他相遇。那一瞬，两人都没有说话，却彷佛在对视中交换了千言万语。

    陈亦然轻声笑了笑：「你知道吗？我很喜欢这样的早晨。没有诊间的忙碌，没有病历的压力，只有咖啡的香气和……一个值得陪伴的人。」

    江知远心头一震，几乎想要下意识地退缩。这句话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却像是直接敲在心口。他用力握紧杯子，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不怕浪费时间吗？你还有那麽多病人要看，还有那麽多更需要你的人……」

    「知远，」陈亦然打断他，语气柔和却坚定，「我现在就在这里，因为我想在这里。这不是浪费时间。」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对我来说，能看到你这样坐在yAn光底下，b任何一次诊疗都重要。」

    江知远的呼x1微微一滞。他习惯了拒绝、习惯了用冷漠保护自己，可面对陈亦然，他的那些防线总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击溃。

    「可是……」他想说些什麽，却发现所有反驳都显得苍白无力。

    陈亦然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不必一个人对抗这个世界，至少，现在不用。」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轻轻转动着他多年封锁的锁孔。江知远的肩膀轻颤了一下，像是被触到了某个不敢碰触的痛点。

    他低下头，盯着手中空了半杯的咖啡，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那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一直害怕的，其实不是靠近，而是失去。

    失去的经验在他的人生里早已成为习惯：失去父母、失去童年、失去信任。

    而陈亦然的出现，打破了这个习惯，让他重新感觉到「有人会留下」的可能——这种可能，b任何失去都更让人恐惧。

    窗外的yAn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他紧握的指尖上，映出细碎的光。

    他终於开口，声音几乎是喃喃自语：「陈医生……你真的不会走吗？」

    这是他第一次，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呼唤对方的名字。

    陈亦然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伸出手，覆在江知远的手背上——那是一个既轻柔又坚定的动作，像是一种无言的承诺，也像是一个提醒：现在，他就在这里。

    「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麽，」陈亦然终於开口，语气温柔而真诚，「但我知道，此刻我不想离开。」

    江知远抬起头，看着他，眼底有光闪动。那光并不是单纯的喜悦，而是一种复杂到无法命名的情绪：惊讶、渴望、害怕，还有一丝微小却真实的希望。

    两人之间的距离，因这一刻的坦白而悄悄缩短。咖啡的香气仍在空气中盘旋，晨光依旧明亮，但江知远心中那道长年的Y影，似乎终於被yAn光划开了一个细小的缝隙。

    他没有再多说话，只是深x1了一口气，任由那份暖意慢慢渗透进自己一直拒绝的世界。

    也许，他开始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