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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是黑的，程觉发现自己躺在小区门口诊所的病床上。李明绪支着胳膊靠在一边，等医生把药拿过来。

    “你醒啦？你怎么连自己发烧都不知道？”

    李明绪给程觉倒了一杯水，告诉他他发烧到38℃。程觉还没彻底清醒，麻木地吞下药片，心想还好没有上回烧得那么严重。

    程觉的生活极其不规律，他经常性的失眠，一天睡不了五个小时，因为起得不够早又着急上学，鲜少吃早餐，而且他很懒，几乎不运动。即使如此，程觉的身体依旧像铁打的一样，一年到头也不怎么生病。没想到这回衣服湿了，吹点冷风就发烧了。他反应过来自己也许过分焦虑，自从和李明绪交往以来，他的神经总是处在一种自我矛盾的状态下，情绪无法得到释放，昨天哭得那么惨，可能因为太过激动又受了凉，身体承受不住才生病。

    他为自己的软弱而感到难堪。

    “几点了？”

    李明绪看看手表：“快四点了。”

    “你不回家吗？”

    “没事，我在这陪你。”

    “我想回去了。”程觉看上去很不安。

    “好，等会我送你回去。”

    李明绪把程觉送回家就不打算走了，抱着程觉躺在床上让他赶紧睡。

    “你真不回家吗？”程觉又问。

    “我在这陪你，”李明绪调整好姿势，想让他睡得舒服一点：“快睡吧。”

    程觉已经闭上双眼，身体的困倦盖过了精神上的紧张，他喃喃道：“那你早上要叫我，我要跟老师请假……”听到李明绪答应，才沉沉睡去。好像刚刚合眼就被李明绪叫醒，告诉他已经六点半快要上早读了。程觉打起精神给班主任打电话，说自己生病了，班主任体谅他无缘无故被人泼了冷水，没有追问，让他好好休整。程觉挂了电话支撑不住，很快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身边没有人。程觉以为李明绪回学校了，起床想给自己做点吃的，他空腹太久，脚步虚浮，打开房门时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被李明绪接住了。

    “你怎么还没走？”

    李明绪把手贴在他额头上：“你都发烧了我怎么走？我请假了……还好，额头不烫了。”

    程觉不习惯被人这样对待，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李明绪揽着他的腰把他拉回来。

    “你不回家你爸妈都不管的吗？”

    “你不也没人管？”

    “我妈这几天去出差了。”

    李明绪笑笑：“怎么你mama也老出差？”程觉没回答，年后程芸对公司比从前更上心，一些和她职位无关的事也会去了解，跟着黄松清东奔西跑的，显然是把自己当老板娘了。

    “饿了没？我给你煮了面条。”李明绪把程觉摁到椅子上，去厨房端出两碗面，上面还躺着圆圆的荷包蛋。

    “你还会煮面呢？”

    “对啊，父亲节或者母亲节的时候会给我爸妈做……哥，快尝尝！”

    程觉面色憔悴，尝了一小口，点头道：“味道还行。”

    “那当然。”

    两人吃完午餐，程觉又提起自己被恶作剧的事情。

    “肯定是周惟那个傻逼……”李明绪十分恼火。程觉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他发怒了，他们的关系天翻地覆，李明绪又变回从前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

    程觉逗他：“他不是你前男友吗？”

    “我说过吗？”李明绪疑惑道：“我没说过，我怎么会跟他谈恋爱？”

    李明绪说过的话程觉都记得很清楚，回想起之前他说自己是他的初恋，程觉意识到自己又被李明绪骗了。

    “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我都不知道。”

    李明绪讨好地握住他的手，说道：“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

    程觉没有继续刁难。

    “我找人把那傻逼打了一顿，”李明绪看了程觉一眼，安抚道：“放心，就是让他长长记性。”

    “你不怕被他发现？”

    “他哪发现得了啊？再说发现了又能把我怎么样？”

    看李明绪无所畏惧，程觉倒有点同情周惟。是自己有错在先，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他的行为本就难以原谅，周惟只是想报复他，没想到事与愿违。程觉莫名悔恨，如果他没有做那样无耻的勾当，或许就不会经历昨天的羞辱，可是不这样的话，他就永远没有办法走到李明绪身边。

    吴嘉说的没错，李明绪这人不行。程觉心想，但是李明绪年纪小，总给人一种心智不成熟的感觉，和自己这样烂的由内而外的人比起来还是好了不止一点，李明绪和他在一起，属实是好锅配烂盖。程觉一惊，觉得自己有点偏激。

    “哥，以后谁都别想动你。”

    程觉木然地点头。

    学校保安告诉他监控坏了，查不到凶手，意思是想不了了之，程觉不愿意追究，随他们去。

    李明绪说情人节学校不放假，他们都没有出去约会，为了弥补这个缺憾，百日誓师前两天的周末，他带程觉出去爬山。天气乍暖还寒，程觉不喜欢户外运动，但是临近高考，他恨想和李明绪呆在一起。李明绪没有发现他的情绪变化，问他为什么最近变得很粘人。

    程觉心慌意乱，表情惴惴不安，反问道：“你嫌我粘人？”

    “不是啊，”李明绪抱住他：“哥，我特别喜欢你粘着我。”

    他们沿着山路往上走，程觉的体力远远不及李明绪，李明绪腿长，走得很快，看和程觉离得远了就停下来等他，朝他招手让他快一点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