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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2/3页)
到最后他只是离得稍远些,仿佛声嘶力竭后的脱力,语气飘且悲,恍若昏睡一天的猫头鹰睁眼后的第一声哀鸣,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一声又一声得喊他:“丁京辞...” ------------------------------------ 七魄尸狗,主警觉,他安排好房源租给丁京辞一家,借口检查水电旋开煤气。 六魄伏矢,知冷热,他留下发高烧的丁京辞,降下空调温度,并未求医。 五魄雀阴,修生殖,他在上床前给丁京辞喂了药。 四魄吞贼,控制代谢,他冷眼旁观被霸凌的丁京辞,拒绝给水,一口气吊着卧在工厂里整四天半。 三魄非毒,主消化,他成了丁京辞好哥们儿,带本就身体不好的他夜夜笙歌。 二魄除秽,掌心跳,他以心源相劝,家和丁京辞的命只能留一个。 首魄臭肺,管呼吸,他一束黄玫瑰要了丁京辞的命。 再是三魂幽精,主灵性,他从丁京辞学字就不断引导,直到落狱,畏罪自杀。 最后是二魂爽灵,通意识,他破坏刹车系统,眼见车身翻滚。 或许应该否认的,也可以否认的,称记忆混乱后倒打一耙什么的全都可以,可他望着知晓自己来意后却愿意配合乃至自己动手成全他的丁京辞,摆在眼前的千千万万种选择里,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约莫半小时后,眼波震荡,伸出去的手落在铁椅扶手上,凉得他全身一刺,深呼吸好几次才痛狠了叹:“对不住啊,我就不是什么好人。” 医院嘈杂,他几近一直耳鸣。 “嗯,知道。”丁京辞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儿,半个手掌撑着额,“去开车吧。” 等人走远,看着视线内一点点渗开的明暗色块,抬手揩掉眼角湿意。 四、 01 保姆来敲门时他正干坐在一摸黑的房间里。他敲开门靠近翟清焰坐下,有风拂面,他声音舒且缓,落在风里不太真切,但翟清焰还是听到了。 丁京辞说,他做了一件错事。 “离开那几年,我尝试过很多办法出逃,有次好不容易等到快安检,母亲说你已按部就班,她问我,这难道不是我所期望的?” 翟清焰偏过头,眼圈通红。 “好像是的,你确实应该奔向更广阔的前程...” 翟清焰把人拥入怀中,灼热的鼻息尽数喷洒在颈窝。 “翟清焰,我对不起林叔。” 林叔是翟家多年老司机,出事那天就发觉个别机件不太灵敏,也提醒了丁京辞别开那辆车。可他不仅发动了车,更没拦住急着上车劝他的翟清焰。 既然全世界都阻拦,那我们死在一起是不是也算圆满? “可是翟先生。”丁京辞两手推开他,“为什么不走?”说完又自嘲般开笑、大笑、笑出声,笑到两肩都在发抖,佝偻着背塌了脊梁,“我当时可是一心要你的命。” 浓烟滚起时丁京辞恍如大梦初醒,使劲把翟清焰拉离车身,得到的只有满脸血的人在爆炸前夕赶回来拼命拽他。痛,真痛啊,翟清焰,你流好多血,不死了,不要一起死了。 两唇相贴,满嘴咸涩,隔着无数春秋,裹挟歉疚与心意,撕裂九个芥子空间触碰时,已经耗光所有力气,以至于骨头也疼得咔咔作响。 “别不要我。” 那会儿没听见的话,现在听到了。丁京辞衔住翟清焰下唇,齿尖一嵌,又在出血那瞬收力,多傻啊。 什么是感情?是精确到每分钟的学习计划表,每一口吃下的营养占比,还是详细到祖上三代的同学信息;是准确到时间段的一家三口聚会,规范至每一个场合的礼仪,还是甄选出的有且仅有的人生路? 他是降生都提前确认好时间的木偶,在死水一样的生活里仰浮。 翟清焰三个字炮仗似的点燃他这亩荒地,在光阴里燃起火。 他张嘴任翟清焰逡巡,只舌尖相抵回应了一下,就缩回去不再动弹。翟清焰紧追不舍,他就收好牙齿任君采撷。可是为什么这么苦,苦得他一颗心捏出涩意。 别不要我,翟清焰重复到变成气音,一声声得敲击耳膜。 丁京辞借着台灯的光一点点摸到翟清焰眼下,贴近眼眶亲吻泪滴:“一氧化碳致死量没那么容易达到,两个燃灶都得开;下药别加糖,太甜了舍不得加量;我不喜欢工厂,一股子灰尘味,可惜了我提前绝食还挨顿揍;哦,心源,哪来什么心源,那是骗你现身的借口;黄玫瑰很好看,你怎么那么小气舍不得多送几朵,丢哮喘喷雾也很费力气;对了…”他蹭着翟清焰鼻尖,“狱里作案工具一点儿都不好找。” 所以你看,谁都不是好人。 翟清焰短促而痉挛得呼出一口气,看着这副眼尾泛红的脸,极轻得吞咽了一下,耸兀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紧接着心口刺痛指尖发颤,仿佛被人在心里撒下一把钢珠,又冷又硬得滚过心间。 “哥,就依我最后一次。” 像念书那会儿,你从不会反对我一样。 翟清焰终于哭出声,找不到家的孩子模样,无措得摩挲丁京辞手臂:“若是没办法救回你,我该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你试过的,只有把芥子世界的我杀死你才能进入下一个,这是最后一次。”翟清焰不听,无头苍蝇似的往丁京辞怀里拱,一会儿亲一会儿揉,好半晌才拒绝:“做不到…我做不到…” 1 他解开衬衫,带着丁京辞摸到第二对肋骨间隙,微微起伏的手感彰示着这处的纹身。图案简单,只是计数,从一到九的古罗马。 每杀掉他一次,就添一笔,负荆请罪,永堕无期。 丁京辞流出泪来,望着那团模糊的色块,终于摸到光滑的新rou,歪歪扭扭爬上皮肤。 是人为划开后长好的。 翟清焰半跪着哽咽,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跟熟思审处的高位者重叠,低头乞爱:“我做不到…” 好半晌,丁京辞回抱住那颗埋在身前的脑袋,终于让步,用极低的声音说:“阿焰,我在这里,有过家。” 我在这一世,有过父母、朋友、爱人。现实里不敢想的,芥子里慷慨赠予。 “让我留下来。”丁京辞说。 哪怕聚不了三魂七魄救不回自己,也别让我回到原点。 “好。”翟清焰点头,“我陪着你,哪也不去。” 1 四目相对,虚实不清,于万物间,辟出一方天地供有情人相恋。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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