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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路上，他还是主动给宋庭声打去了电话。

    但是没接通，林琅又给他发了许多条信息说：听我解释。

    全都没有被理睬，最后他就恼了，把宋庭声的电话和微信拉黑了，眼不见心不烦。

    他磨蹭着到了家，然后指纹开锁，换了鞋走出玄关，闻到股烟草味，猛一抬头却看见宋庭声坐在新换的沙发上，烟雾缭绕中，刚才看见他穿着的西装还没有换，电视里放着没有声音的新闻。

    这又把林琅吓了一跳，感觉肚子都在抽抽。

    他有些埋怨道：“你在家干嘛不回我信息，非要吓我。”

    见宋庭声不回答，便站在他面前，抽掉他手里的烟，弯腰按灭。

    宋庭声垂着的眼终于看向他。

    那眼神里的情绪太过复杂，像一双无形的手，对视下瞬间掐住他的脖子，令他呼吸困难。

    林琅心里有些不安，用力地吐了两口气，说：“今天同学聚会，我才遇到陈望京的，就说了几句话，你别因为这个生气了嘛。”

    “你终于舍得来找我了啊，那天打电话给你也不接，你知道我在医……”

    “林琅，”宋庭声平静地打断，“我们到此为止吧。”

    四周的空气诡异沉默着，林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眼睛，明明身处俯视的角度，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似乎被以前的宋庭声惯坏了，要星星得月亮，舍不得骂舍不得放手，总觉得现在的眼前人也永远不会放弃他。

    林琅怂了下去，蹲下身体，转而仰视着对方，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宋庭声像是厌烦地闭上眼，“我想让你离开北京，别再回来了。”

    别再纠缠不清，打扰他的生活。

    第一次在杨之妤口中听到这种话，还是五年前，林琅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因为他心里还有底，那时候的宋庭声还在等他回家。

    第二次听见辛词这么说，他甚至没当一回事。

    只不过他想不到，这句话终有一天会从宋庭声的嘴里说出来。

    林琅腿一软，就这样跪坐在地毯上，双手扶着男人的膝盖。

    花了许久的时间林琅才从震惊里缓冲过来，宋庭声也不急，静默地等他回答。

    “为什么？我错了，我不知道他会来的，都十年没见过的人，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林琅的声线震颤，似乎嗓子眼都在轰鸣，他逃避道。

    宋庭声低头看他，眼里似有无奈。

    “我没必要生气。”他说，看见那两个人站在一起的身影，远没有想象中应该愤怒的感觉，宋庭声也难得好奇，是不是自己能够真正放下这个人，也放过自己。

    听到这个回答后，林琅反而更害怕了。

    他想起再过两天，就是宋庭声订婚的日子。

    “因为你爱上那个辛词了吗？是不是？”林琅终于落下泪来，他能接受宋庭声因为任何理由不爱他，但却不能接受他爱上其他人。

    “和他没有关系。”宋庭声摇头，如今看见他的眼泪，竟也没有太多的触动。

    “我知道你回来为了什么，等你回美国后，我会帮忙还清你的债务，以后……”

    他忽然停顿了一会儿，“就不要再联系了。”

    这小半年来，像是他给自己打造的一场不太完美的梦，在这段时间里容许自己的放纵，给曾经那份疯狂过的感情一个善终。

    他可以原谅林琅无数次背叛，却不如放过自己一次。

    林琅久久不能平静，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他应该高兴，嘴角向上咧了一下便垮了。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林琅突然间觉得肚子里的东西留得非常明智。

    “不可能，我不会走的。”林琅说，抹掉眼泪，语气有些恨，“我怀孕了。”

    闻言，宋庭声没有他意料中惊讶，但也不冷静，他盯着林琅看了许久，只是确实没想到。

    他们zuoai的频率并不高，也以为林琅的身体没办法受孕，曾经朝思暮想地要个孩子，没想到现在轻易却怀上了。

    那张薄薄的孕检报告单被宋庭声看了许久，几天前的报告，才妊娠六周，黑白的印刷照片上都看不清胚胎，他的食指按在那一团模糊的黑影中，像在抚摸。

    宋庭声并没有多高兴的样子，林琅坐在边上看着他抽烟，忐忑间也非常想抽烟，从口袋里摸出那根烟来，咬着过把瘾又扔了。

    从前他刚认识宋庭声时，对方只比他大三岁，刚毕业，但已经被同龄人沉稳许多，在这种年纪拥有着别人几百辈子难以触及的东西，已经很难再对什么提起兴趣。

    所以林琅至今都不太清楚，当初的宋庭声究竟为什么会这么毫无保留地爱着他。

    在那个圈子里，只知道宋庭声是名利窝里难得的情种，但他现在又不敢确定了，他担忧自己的失去。

    “我们就不能重新开始吗？”林琅问。

    林琅自认为特别了解宋庭声，但从来体会不到对方真正的内心。

    其实宋庭声特别害怕，最后他真的熬过去了，却突然出现问他们能回到以前吗？他怕他会心软答应，怕那个拿命熬出来的自己重蹈覆辙。

    宋庭声却了解他，了解他是不会爱的，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境，轻飘飘地被他一句话又打破了，他叹息：“不是你说开始就开始，结束就结束的。”

    “如果要生下来，房子、债和你以后的生活都能帮你解决，但孩子我会接回宋家。”

    这句话近乎残酷了。

    林琅更不能接受，他倏地站起来，“凭什么？以私生子的名义吗？”

    宋庭声也冷下了脸：“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察觉到他要发火，林琅噤声，只默默走远了些表达自己的不满。

    宋庭声没管他，把检查单放下，“你不是好奇，跟你分开后的两个月，我去了哪里吗？”

    林琅回头，心下隐隐不安。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陈望京提着Erewhon的购物袋，大多数是速食，虽然两个人都不太会做饭，但也吃不下这附近的中餐厅。

    林琅空着手跟在身边，洛杉矶没有苦寒的冬天，十二月底的温度才慢悠悠降下去，黄昏的风里面带着些冷意。

    出门的时候还有太阳，他只套了件薄卫衣。

    陈望京见他实在冷得发抖，又把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

    “都快到了……”

    “那还我。”陈望京摸了摸他冷冰冰的耳朵。

    林琅想说他多此一举，发现的确没那么冷后，诚实地裹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