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第1/3页)

    “三少爷，请我吃碗面吧。”

    贺允唐回头瞧见张容止惨兮兮的正捂着肚子喊饿，而他身上那件华贵料子已经皱皱巴巴，上面都是汗渍和污渍，看起来比贺允唐的粗麻衣服还脏。

    贺允唐捻着他的褂子下摆，“来吧，这家摊子好吃。”

    两个人从麻伯那出来以后，张容止还是一直跟着贺允唐，借口就是和他同路。

    贺允唐领着张容止来到一家面摊前，“老板，两碗青菜面，一碗加个蛋。”

    “好嘞，二位坐那儿稍等哈。”

    俩人选了张桌子坐下，贺允唐看着张容止用开水烫了一下俩人的小碗、汤勺、筷子，再把碟子也烫了一遍，然后依次放入辣酱和醋，接着他把碟子递到贺允唐面前，“你喜欢的。”

    贺允唐拿起筷子搅动着碟子，“你要不要擦一下板凳和桌子？”

    张容止瞪一眼贺允唐，“损我？”

    “没有的事，穷讲究富将就嘛。”

    “你就可劲儿损吧，我这是讲卫生。”

    贺允唐抬抬下巴，好笑道，“那你怎么不擦？”

    “富将就嘛。”张容止掏出一个大洋，对老板喊道，“老板，两碗面都加鸡蛋，再来两个鸡腿！”

    “马上来！”

    这小摊位于一条热街的河道旁，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人过来，因为便宜又好吃。路边有好几棵桂树，可惜并不是花开的日子。

    等面上齐，两个人就开动。一时间只剩下周围纷杂的吵闹声和吸溜声。

    张容止边吃边看贺允唐，他把荷包蛋用筷子戳开，夹起蛋黄放到贺允唐碗里，“我吃不了蛋黄。”

    贺允唐嗦下一口面，眼睛“吧嗒吧嗒”瞅着张容止，最终还是把嘴里那句“你不是讲卫生吗”咽了回去，依言把碗里的两个蛋吃光了。

    现在的他，深知当家柴米油盐贵，浪费任何粮食都是要他的命。

    面摊人越来越多，烟火气儿围绕两个人渲染着，眼看面快吃完，两人还没有其他交流，张容止率先开口，“一直没问你，为什么会去拉黄包车，虽然……虽然伤了右手，但是不影响你诊脉吧。”

    “我无根无基，人生地不熟的，谁会找我看病？再说了，我这也是换个活法，拉车接地气，没人想得到我会……”贺允唐放下筷子，打量着张容止，“你怎么知道我没死，找李守义了？”

    “整个城里都说你死了，于常还给你办了场盛大的葬礼，但是我就是不信。我跟了李守义好几次，终于有一次被我撞见他去邮局……”张容止抿了抿唇，“我动了点关系，查了地址……”

    “我说呢。”贺允唐用手指揩揩嘴角，“老板钱放这儿了。”

    接着不等张容止说话，就独自先离开了。张容止看着桌上泛旧的纸币，内心百感交集，他把那钱放进兜里，起身递给老板几张崭新的钱，然后快步追上贺允唐，和他并肩走在一起。

    夜风凉凉，空中月亮冷冷撒在路上，显得小巷子冷寂悠长，俩人的影子折射在他们面前，一晃一晃的。张容止突然想到一个词，“岁月静好，及时行乐。”

    二人一路无话，直到快到贺允唐家时，“张老板留步吧。”贺允唐冷淡开口。

    “巧了，从这过去经过你家，在走几分钟就到我住的旅馆了。三少爷，不介意在同行一会儿吧？”说话时张容止唇角向下撇了点小弧度，朝着贺允唐眉目传情。

    贺允唐瞧着张容止竟然当巷撩拨他，眼神一暗。他朝张容止迈出一步，居高临下站在人面前，完完全全遮住了面前矮他一头的人。

    张容止呼吸急促起来，眼前光线昏暗，他盯着贺允唐衣料下突起的锁骨，鼻尖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汗皂味儿，吸进鼻子苦苦的，却很让人上瘾。“允、允……”

    “张老板。”贺允唐突然出声叫住他，“你喜欢我什么？”

    张容止抬起头望着贺允唐，“很早就喜欢你了，只是以前不敢。”

    “是吗？”贺允唐把张容止压在墙上，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塌下腰身和他对视，“是这样吗？”

    俩人陡然拉进的距离让张容止耳根一烫，心中生出几分羞意来，他的心跳的实在太快了。

    他咬着下嘴唇，眼睛盯着贺允唐的嘴，喉结不自主的吞咽着，“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贺允唐见张容止盯着自己的唇，视线也落到对方饱满的上唇处，他凑近那地方，在听见张容止战鼓如雷的心跳声时说道，“张老板，你喜欢的只是你心里的那个贺允唐。那个他，只不过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帮了你，故而成了你这么多年心念着的白月光。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早已人去楼空，我已经不是那个我了。”

    说着贺允唐站直身子，然后退开两步蹲下，伸手抚平着张容止皱巴巴的下摆，“你喜欢我，是因为你对贺允唐的印象一直停留在过去，脑补着当年我对你那点微末的好。我们中间除了少年时的短暂接触，其他再无了，而我，早已和你心里的人没有半分相似了。张老板，你可以恋旧，可以怀恋，但走不出过去就不好了。”

    巷头一道声音缓缓传回，“他的魅力只不过是你的想象力。”

    张容止靠在墙上，看着前方的黑影越走越远，几滴清泪接连砸在他摸着嘴唇的手上。

    小巷空声，“你就是你啊……”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不见张容止每日出现在贺允唐跟前了，只不过……

    第一天，贺允唐出门时在门口发现了一个食盒，里面是一盘白玉糕和一盒牛奶，附带一张纸条，“世界上最好吃的面是什么面？”。贺允唐把那纸条胡乱一扔就站起来走了，但是没走出几步就又折回来把食盒提进房间，“妈，一斌给你买了包子。”

    第二天，门口照旧是那个食盒，贺允唐站在那半天，最后还是打开看了一下，里面是两块小巧的红糖发糕和一碗笑脸南瓜粥，而纸条上写着，“想见你一面。”

    但是这些还是进了白莲的肚子。

    当天晚上，贺允唐回家时就在门口贴了个纸，“不要随地大小便”。

    第二日清晨，贺允唐刚出房门，就在院子的石桌上看见了一个超大的红布包。看到这土气的颜色和装扮，贺允唐心想应该不是某位的手笔，难不成是一斌买了饼子？

    贺允唐上前解开带子，他拆了一层又一层，每一层的扣都是一个红色蝴蝶结，他越想越不对劲，但是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就在他耐心快要告罄时，终于见到了里面的本尊，一个粉色心型蛋糕……上面用方正的字体描着“世界上最幸福的面是什么面？你的心里面”。

    ……

    “允唐？”白莲喊了一声已经石化的贺允唐。见人没有反应，白莲便走到他身后一望，“好漂亮。”

    贺允唐被吓一跳，弹到一边惊魂未定，“妈……你……你怎么突然在我后边……”

    白莲笑着把红布移开，把小盒子捧出来，“这是爱心蛋糕吧？谁送的？”

    “不，捡……”

    “学玉送的吧？我就说这几天你怎么突然给我买这么多精致吃食，还诓我说是一斌买的。”

    “不是！”眼见白莲就要误会，贺允唐只能和盘托出，“妈，这是北平的一个朋友送的。”

    “北平？”白莲立刻放下盒子，把贺允唐拉进屋里，“怎么回事？还有人知道你下落？”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