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过了_第十六章 是交易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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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是交易 (第1/1页)

    机械的电子女声在临近打烊时发出来一声“欢迎光临”,卫东转过身,看见了几天前才见过面的发小,车型流畅的黑色保时捷则安静地停靠在他的店门外,纪庭正倚着车背对着他们。

    宁须安冲卫东点一点头,又咳嗽了两声,说:“来纹身。”

    他熟练地走进卫东惯用的那个工作间,将空调温度打高、扇叶上调,待卫东将门关上后,利落地脱下了上衣。

    卫东面色微变。

    他的发小其实算不上热衷纹身,纹身数量也少:右边大臂内侧是一个“平安”;腹部下方是一片简笔的羽毛;左胸膛上则是一串数字。

    除却羽毛外,卫东都知道含义。

    ——那一串数字是宁须安第一次纹身那天的日期,在他高考后的暑假,在他母亲去世后的下午。

    “纹哪儿?”卫东问。

    “胸口数字的下边,”宁须安坐下来,“纹今年12号。”

    卫东心一抖:“叔叔他……”

    “不是,”宁须安否认道,他提起嘴角,露出一个很寡淡很难看的笑,“是我哥。”

    卫东脑子空白了两秒才呐呐地问:“出了什么事?”

    “被发现死在河里,具体原因警方还在查。”宁须安轻声说,“我这两天回来先把丧假跟公司请了,他们抓得严,长假非要本人到;家里的水电也都没关……”

    他停了停,没继续下去:“赶紧纹吧,别耽误你准点下班。”

    卫东颤颤地坐下来,仍然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中缓冲过来:“我……啊……”

    他和宁家兄弟是一块长大的,也早就把年长几岁的宁须平当做是自己的哥哥。卫东搓了下脸,眼眶也红起来,突然问:“你是不是这几年都没见过他?”

    宁须安没将他和哥哥见面的消息告诉过卫东,正要开口时,便听见卫东极懊悔地在说:“早知道两年前那次,就该让你们见面的,可是……”

    宁须安愣了愣:“两年前?”

    两年前卫东的生日,宁须安提了礼物蛋糕来这儿给他庆生。

    他们在空阔的大厅里喝酒聊天,宁须平就藏在这间逼仄狭窄的工作间里偷偷看望弟弟。

    酒过三巡,卫东忍不住瞥去好几眼,盘算着该怎样让这别扭的哥哥出来和弟弟见面,他心思飘走了,嘴上也没个防备。

    要问宁须安:“怎么不让小纪进来坐坐,你就让你男朋友给你当个司机啊……”

    “啊”的尾音都还在空气里震颤,他面前喝得有些微醺失神的宁须安却忽然白了脸,抬高音量在问:“什么男朋友?”

    卫东被问得发怔:“难道不是——我前面还看见他在门口亲你,小安,我不歧……”

    他渐渐收了声,在宁须安冷而厉的复杂眼神中凝聚起非常不妙的预感。

    “是交易,”果然,他的发小望着他,一字一停,语速很慢地强调,“我跟他是交易——是一场价值二百八十万,长达六年,让我每天身价有一千二百多的交易。”

    宁须安垂下眼,又说:“我根本一点都不喜欢他,从高中开始就是。”

    这段微小的、快要被宁须安遗忘的记忆被卫东重新翻出,揭开了宁须安并不知道的有关于哥哥的往事。

    走出店门外时,左胸膛上的疼痛就已经失效,让宁须安依旧难以回神。

    纪庭听见那一声送别的电子女音,回过头来望他。

    宁须安与他对上视线,耳边慢慢响起那日纪庭的话。

    “我没在家里看见你人,所以打了电话给你哥。”

    “我开车往陆家塘赶,他顺着马路往这头赶,看见了拥堵的宾馆,问了几个路人,推测你是在那宾馆落脚了。”

    “然后打电话跟我报了平安,也约着我到陆家塘那边的公交站牌见面。”

    “想着是你的哥哥,所以就去见了。”

    “雨势那会儿也渐渐小了,到达的时候都只是毛毛细雨了,就在公交站下聊了一会儿。”

    行车记录仪显示,纪庭和宁须平在陆家塘公交站牌下一直待到了十一点二十——除非纪庭与那宾馆老板有心包庇,十分钟根本来不及让宁须安来往作案,他由此洗脱嫌疑,案件的侦查也陷入短暂的停滞。

    但行车记录仪也显示,纪庭与宁须平的会面过程并不算很和谐。

    “是聊得不愉快。”

    “因为他想让我不要再不要脸地纠缠他的弟弟,但我不肯。”

    原来他哥哥是在那时知道的,宁须安想。

    当日的疑惑之一得解,宁须安坐进车里,心情却并未有几分好转。

    纪庭倾身过来帮他系安全带,平静的侧脸线条分明,近在咫尺。

    宁须安看了他两秒,又问他:“你最开始为什么不说?”

    民警自然也照例盘问过纪庭的时间线,但纪庭当时未曾透露分毫。

    纪庭眨了两下眼,把宁须安胸前的安全带捋平后,才慢慢抬起眼睛看人。

    他同宁须安说:“因为我讨厌他。”

    被骗贷款欠债牵连全家的蠢事让纪庭对宁须平没有半点儿好印象,甚至讨厌到一点都不想让人知道他和他有所牵连,但因为涉及到宁须安,所以又不得不说出。

    纪庭的睫毛并不如宁须安纤长,却很直很密,睫羽下的眼瞳漆黑又干净,蕴着一抹漂亮的光。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看起来总是格外诚挚和坦率,似乎完全不屑于撒谎。

    然而那瞬间,宁须安发现自己并不十分相信纪庭给出的理由。

    “你……”他久久地回望着纪庭,质疑的话却也迟迟说不完全。

    那毕竟只是他的直觉。

    最后,宁须安还是放弃似地将目光挪开了。

    纪庭并不刨根问底,他冲着宁须安笑了笑,只又倾身去轻轻吻了吻宁须安的唇角,再坐正身体,起步开车。

    行至半途,宁须安收到了来自陆家塘派出所的致电。

    经过电流的挤压拉长,张此弋的声音显得越发地平淡随意,他通知宁须安,他哥哥的事情已经结案。

    并没有找到什么所谓的犯罪凶手,而是以“醉酒后意外落水”作为了终章,不日还要在陆家塘社区开办一场相关的警示讲座,提醒其余居民一定要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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