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笔触_第十四章脆弱与守候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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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脆弱与守候 (第2/5页)

得很长。陈亦然那句「不用急,我可以等」从雨声里浮出来,像一条迟迟不肯沉底的浮标,晃得他x口发紧。

    江知远起身去泡茶。热水冲在茶叶上,一GU暖意往上升,他把杯子端到嘴边却没喝。他走回画桌,拿起铅笔,在空白稿纸上画了两道线,手停住。他不知道要画什麽。过去每当他不知道画什麽时,就画一扇门——门的另一边有暖光、有低矮的沙发、有两双拖鞋。今晚他不想画门。他把铅笔往旁一推,铅笔沿着桌面滚,撞到橡皮擦,发出轻微的「嗒」。

    他走到窗前,把窗拉开一条缝。夜风带着cHa0气掠过他的脸,像一只温和的手。楼下的街道很安静,偶尔有晚归的人匆匆走过。他看见对面大楼有人把窗帘拉上,露出半秒的光,再瞬间关掉。那一刻他有一个十分短促的冲动:他想像自己走下楼、穿过街角、按下某个门铃。他甚至可以想像对方开门时会有点愣,又很快露出一个收敛的笑。他几乎迈出步子——几乎。

    然後他退回来,慢慢合上窗。他坐回桌前,拇指又顶上虎口。他知道自己为什麽退:不因为昨夜的靠近让他恐惧,而是因为靠近之後可能出现的空无。他曾经在每一次伸手之後都被放开,所有的抓都像抓在空气里。他害怕那个重演。

    他起身去拿某个收纳盒,那个盒子里装着他很久以前从孤儿院带出来的零碎:一张掉了角的贴纸、一条粗糙的红绳、一本几乎没页数的涂鸦本。他把盒子放在桌上,掀开。涂鸦本封面上用歪斜的笔写着他自己的名字。那种字迹是他还没学会漂亮地活在世界上时留下的。他翻到最後一页,背面贴着一张极小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只画得很差的熊,头大身T小,旁边用铅笔淡淡写了两个字:「回家」。

    江知远盯着那两个字很久,像是要把它们从纸上挪进x口。他深x1一口气,关上盒子,放回cH0U屉。cH0U屉合上的那一下,屋子又静了。他端起茶,终於抿了一口,茶是温的,不烫,也不冷。他对自己说:「再等一等。」这句话没说出口,但在狭小的房里回荡,像一首没有乐器的缓歌。

    晚间十点多,陈亦然结束了最後一份纪录。他把诊间的灯一盏盏关掉,只留走廊那条冷白的指示灯在地上拉出一道浅线。下楼时,他在门口稍微停步,像在等谁从黑暗里走出。他知道那徒劳——夜只会给你更深的夜。他抬起手按了门禁,磁锁轻响。他走到街上,风从巷口钻进来,吹动路边便利商店旗帜上醒目的广告字。

    他走到巷口,犹豫了一秒没有左转往捷运站,而是右转往公车站牌。他明白自己在做什麽:给自己一段路,让脚跟脑在不同的速度上慢慢对齐。他在站牌前停下来,看着电子显示板上跳动的数字——「212进站2分钟」。他拿出手机,屏幕亮了,又黑,又亮。他把要说的那句话对着黑屏练习了一遍:「我没有要b你。」声音被夜风带走,不留痕迹。

    公车来了,他上车,坐在靠窗的位置。车窗上映出他自己的脸,眼下有淡淡的青Y。车子转过一个弯,他看见远处一幢熟悉的大楼轮廓。那是江知远住的方向。心脏在x腔里轻轻重了一次。他按了下停靠铃,自己也被自己的反S吓了一跳。车缓缓靠站,他站着没动,直到车门要关,他才突然走到门边又退回座位。司机习惯地看了後视镜一眼,又把门关上。车流把他带离那个可以下车的瞬间——他知道,他在选择「不把重担丢给对方」。

    他把手机翻到「江知远」那个对话框,最後还是输入了一行字:

    「你不用回我。只是想告诉你,今天的云很低,但晚霞很漂亮。」

    他按了「传送」。那个蓝sE的小g很快出现,像一个静静掉落的锚,让船暂时不再漂。

    江知远在桌前画了一条近乎看不见的线,像在纸上放了一口气。手机震了一下,他没有立刻看。他把那条线用橡皮轻轻擦淡,留下b空白更淡的痕。才拿起手机,看到那句话。他看着「晚霞」两个字,窗外早已是彻底的夜。他走到窗边,重新开了一指宽的缝,远处的天空黑得沉,但近处某幢楼的屋顶上,有人装了串小灯,像被拧小的星群,规整地亮着。他突然觉得x腔有一点点地方松了。

    他没有回。不是拒绝,是因为他知道此刻回了会把自己推向一个他还没准备好的位置。他只是把手机放在桌角,伸手把那本旧涂鸦本重新cH0U出来,翻到一张乾净的页。他画了一只熊,这次头和身T的b例恰好。熊把伞倾向画外,像在等谁靠近。他在下方写了一行很小的字,只有他自己看得见:「如果你还在,我会慢慢过去。」

    夜再往後沉,城市的噪音被雨洗过的空气稀释,变得像被棉花包裹的心跳。黎明前的沉默不是空,是两个人在各自房间里练习把自己的声音压到最轻、仍然不让它熄灭。等到第一班垃圾车在街角响起那段人人都会唱的音乐,陈亦然才起身去洗澡,水声落下,他把额头靠在冰冷的瓷砖上,低声对自己说:「别怕。」

    同一时间,江知远把那张新画好的小熊页撕下,折成四个小方,再小心地放进cH0U屉最里侧。他关上灯,房间陷进黑里。他没有倒下睡去,只是侧身躺着看窗缝的一点薄光,像一条很远的路,缓慢、坚定地向早晨移动。两个人隔着城市的夜,没有对话,却各自把一点光留下来——黎明後的沉默,於是不是逃避,而是试图,不让任何一句话压垮彼此。

    上午十点,yAn光b昨天更刺,照在诊所二楼的窗户上,把玻璃烤得发烫。陈亦然坐在桌前,白袍衣领仍旧整齐,但手肘下的笔记本翻开一半,字迹在晨光下显得凌乱。他盯着纸上的几行字,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去。昨夜那则「晚霞很漂亮」的讯息对方没有回覆,手机静静躺在桌角,像一块冰,冷得让人心里发疼。

    「他没有回覆……」陈亦然在心里默念,不是抱怨,而像是一种自我确认。这句话一旦成形,就像某种带针的种子,在x口生了根。他告诉自己不能期待,却忍不住翻看屏幕,看那蓝sE的小g还在,提醒他讯息已经抵达,却停在沉默里。

    江知远那边,工作室的灯从早晨七点半就亮着。桌上堆满了稿件,出版社催交新画册的cHa画,他本该全神贯注。但他的铅笔在纸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甚至在原地来回画出一大片灰sE,像是要用铅笔屑把昨晚的心境掩埋。编辑打来电话,他淡淡回了几句「会准时交」,声音里没有起伏。电话挂断,他盯着半完成的画,眼底浮上一层Y影。

    「再等一等。」他昨夜告诉自己这麽做,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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