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笔触_第十九章风暴边缘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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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风暴边缘 (第4/6页)

手交扣在膝上,指节泛白,又努力放松。他没有再靠近,也没有退开,维持着一个可以呼x1的距离。

    一阵风穿过窗缝,带着雨後青草的清苦。墙上的裂痕像是温度一降就浮起来的旧伤,细细长长,向上延伸,直达天花板的Y影处。江知远盯着那道裂,看了很久,终於启唇:「对不起。」

    声音轻得几乎要被cH0U风机吞掉。

    陈亦然抬眼,没有立刻接话,先用目光确认他是不是能承受回应。过了一拍,他才低声道:「我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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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落下去,像是把四散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一片片翻回光面。江知远x1了一口气,x腔隐隐作痛,像是被压了整晚的石块忽然移开却留下瘀痕。他合上眼,指尖在K缝上轻轻摩挲,像m0索一个出口。

    「我不是想伤你。」他说,「只是……我不知道该怎麽办。」

    「我知道。」陈亦然道,「我不能假装不知道。」

    又是沉默。这一次不再尖锐,是带有弧度的沉默,里面有些许余温。陈亦然站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开大了一点。夜风卷入,让房内的化工味淡了很多,也让人冷得打了个寒战。他回头看了一眼:「可以出去走走吗?不用太远。楼顶也行。」

    江知远愣了愣,没反对。两人一前一後,沿着狭窄的楼梯上去。楼梯间的灯泡忽明忽暗,像一颗心还没决定要不要跳回正常频率。到了天台,整座城市像刚被雨洗过的盘子,边缘乾净,中央还积着水光。远处的霓虹凑成不完整的字,cHa0Sh的风带着铁锈味和树叶的青气。

    江知远把双手cHa入口袋,站在矮墙边。陈亦然站在他身侧,与他同向。两人望着同一片夜。

    「我有时候想,」江知远先开口,声音低下来,「如果不用画那些完整的东西,是不是我就不会被质问:既然你懂幸福,为什麽活得不像你画的?」

    「懂得和拥有不一样。」陈亦然说,「你画的,是你愿意相信的世界,不是你当下必须符合的样子。」

    「可他们希望我符合。」江知远笑了一下,那笑里没有揶揄,只有长年的疲乏。「出版社希望、读者希望、媒T希望……我也希望。可是我做不到。每一次有人靠近——」他停顿,像被哪个看不见的地方扯痛,「我就开始倒数,等他们离开。」

    风拂过来,带起他衣角轻轻摆动。陈亦然把声音放得更慢:「你把离开当成规律,因为那是你最早学到的规律。规律让人有掌控感。哪怕它很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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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选择先推开。」江知远接上,像是把多年没有说出口的秩序第一次用语言排列,「这样b较像我在做决定,而不是被丢下。」

    陈亦然侧过脸看他。楼顶的h灯在江知远颊侧留下一道温暖的斜影,让他看上去不像方才那样尖锐。「你刚才说对不起,是道歉,还是求救?」

    江知远沉默了好几秒,然後低声道:「我不知道怎麽求救。」

    「那我换个问法。」陈亦然把手放在矮墙上,掌心被粗糙的水泥磨出细细的刺痛。「你愿不愿意,试着让我陪你学?」

    江知远没有看他,视线落在对街屋顶那一盆淋了雨的薄荷。叶片颤颤,绿得b真。「学什麽?」

    「学留白。」陈亦然说,「你一直在画完整的月亮,怕别人看见它缺一角。可有时候,缺一角也没那麽坏。它让人知道:你正在变化,也正在路上。」

    夜里竟传来远处猫叫,像谁的哭腔被吓了一跳。江知远忽然想笑,又笑不出来。他把视线从薄荷移回城市,深深呼出一口气:「我今天失控了。」

    「你今天活着。」陈亦然纠正,「这很难。」

    「你每次讲话都这样吗?」江知远终於露出一点带水的笑,「把坏的东西换个词,变得像可以接受。」

    「不是换词,是看见。」陈亦然看他,「你不是一坨坏,你是很多片段,有些被摔裂了,有些还完整。我……愿意一起分辨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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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过得更冷。陈亦然脱下轻薄的外套,没有问,慢慢搭在他肩上。动作缓得像在惊动一只鸟。江知远没有躲,肩膀在布料落下那一瞬僵了一下,接着渐渐松开。他忽然觉得很累,那种累不是肌r0U的,而是骨头里的。像撑久了,才允许自己往後靠一靠。

    「陈亦然。」他叫了名字,像是确定对方在他身边,「你会後悔吗?」

    「会。」陈亦然很诚实,「我会後悔我有时候说错话,踩到你不想碰的地方;会後悔忙起来的时候没即时回讯;会後悔没能更早认出你在求救。可是——」他转过身,让两人的视线在黑暗里直直相撞,「我不会後悔站在这里。」

    那句话像一道低低的雷,从云层背後滚过,没有炸裂,却让空气震动。江知远垂下眼,睫毛的影子落在脸上,投出一道小小的弧。他把手从口袋里cH0U出来,拢在外套边缘:「我不知道明天会是什麽样,可是……我可以试试看,不在你说在的时候就先跑。」

    「谢谢。」陈亦然说。谢谢,像拥抱的替身。

    他们在楼顶站了很久,直到风里荡起新一轮cHa0气,像又有雨要来。下楼时,江知远的步子b较稳,没有刚刚那种急促。进门後,他主动去端了两杯温水,递给陈亦然一杯。那是他很少做的动作——把什麽东西交给别人,而不是藏起来。

    「你今天说……你不能保证永远,只能保证此刻。」他把杯子攥得很紧,指尖微微发白。「那如果我只会一点点呢?b如,保证今晚不赶你走?」

    陈亦然接过水,眼里有光:「一点点很好。一点点会累积。」

    水蒸气在两人之间升起一片小小的雾。他们靠在窗边坐下,像刚从风里回来的两只鸟,安静地暖着羽毛。窗外偶有车灯扫过墙面,把画室照成一格一格的光斑。地上的颜料乾成了壳,裂缝像河道,蜿蜒着,却不再扩张。

    过了很久,江知远忽然说:「其实我今天下午去找过院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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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亦然侧头:「嗯?」

    「就是……那个孩子的院长。我本来想把cHa画寄过去,不用露面。」他嘴角艰难地动了动,「我在门口站了二十分钟,还是没敢按电铃。」

    陈亦然没有立刻鼓励,也没有责备。他像往常那样,把话往更深的地方接:「你站在那里的二十分钟,是你这个礼拜、甚至这个月,最勇敢的二十分钟。你没有逃回家,你去了门口。」

    江知远笑了一下,笑意有些自嘲,却也有点轻松:「你这种说话方式,真的会让人以为自己不那麽糟。」

    「不是以为。」陈亦然摇头,「你真的不那麽糟。」

    两人对望片刻,江知远移开视线,像受不了直视的热度。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温度让喉咙舒服了一些。他低声道:「你能不能……教我怎麽跟院长说话?就像你在诊间跟孩子说话那样。不要让人害怕,又不是在安抚敷衍。」

    陈亦然「嗯」了一声,语气里有一种被委托的慎重:「可以。你想什麽时候学?」

    「现在。」江知远说,然後迅速补一句,好像怕对方听见自己太急切,「或者……也可以等你有空。」

    「现在就好。」陈亦然笑了,伸手b了个小小的击掌。「先从三句话开始——我想帮忙我可能做不完美你可以告诉我怎麽做更好。这三句,把完美从你肩上挪走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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