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雪夜 (第2/4页)

巴掌，道：“你瞅瞅这事做的。”

    五年前，楚哲被刘雪送进医院，躺在icu里生死未卜的时候，柳凤依才知道自己“从良多年”的丈夫到底做了什么，虽然明风的确做了那些事……可柳凤依没法不管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儿子。

    但事情不可挽回了，即使他爹知道错了也不能再挽回，毕竟人已经死了……何况这事也不能算他爹的错，明风犯法，杀人偿命，无论怎么说，法律不会放过他，他必死无疑，但楚哲似乎已经不在乎谁对谁错了。

    楚哲醒来那天，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发了一会儿的呆，就对柳凤依露出了和从前无二的笑容，然后向她保证，说他不会再自杀了，让母亲放心。

    伤好之后他便离开了家，五年了，没有回过一次家，即使偶尔碰见，也满是疏离，只客客气气地笑着讲话，全家上下，似乎只喜欢侄女楚曦。

    伤透了柳凤依的心，但她最后还是心疼，甚至没办法去怪儿子。

    楚行和楚铭拎着菜进了屋，楚曦帮mama拎走了最后一袋，轻快无比地跑进了客厅。

    室内和室外一样清冷无比，深冬的夜里甚至冷得人发颤，地面像冰河一样冻脚，客厅里除了桌椅电视外几乎空无一物，唯一一件算得上饰物的，是一个擦得很干净的棕色相框，相框里是楚哲和一个女人的合照，摆在电视机旁。

    这是一间贼都不会光顾的房子。

    楚哲已经不见踪影，大人们之间的气氛也有些凝滞，柳凤依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酸无比，见奶奶又要哭了，楚曦立即干咳一声，连忙跑去开了地暖，然后从杂物室里推出了小太阳放到客厅，道：“奶奶，你先坐，屋子一会儿就热了，大伯那屋肯定暖和，唉真是的，他怎么突然不见了呢，我这就去叫他！马上！”

    受不了比寒屋更冷的气氛，楚曦转身，撒丫子溜上了二楼。

    上了二楼后，楚曦直接推开了楚哲卧室的门，卧室也是极简风，除了床、衣柜等等以外毫无杂物，楚哲背对着她躺在床上，很显然没有招待客人的想法。

    楚曦感到很伤心，她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但大人也不告诉她，她也问不出来。

    楚曦掐亮了自己的手机，走到床前，推着楚哲的背，一推一推，撒娇道：“大伯～今天除夕诶，你就下去嘛，我知道你不喜欢爷爷，但奶奶也在呀，我也在呀～想吃红烧rou，大伯，你去做一下好不好？”

    “今天可是过年诶～伯伯你起床嘛，求你啦～你不给爷爷做，给奶奶和我做好不好？想吃想吃，起床嘛～伯伯，你起床嘛～～”

    本来有些困倦的楚哲被她推得不得安宁，没办法，他只好坐起身来，看着十三岁满脸笑容的小侄女儿，楚哲掩去了眼中的难过，他笑了笑，道：“行吧，可真拿你没办法，就做两道菜，我可不陪你爷爷过年。”

    “嗯嗯嗯，但你可以陪我过年嘛，大伯，我想打游戏，我把我爹的游戏机偷过来了，在车上，我们今天可以打个通宵！”少女嘿嘿一笑。

    楚哲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温和笑了笑。

    于是楚曦兴致冲冲地拉着楚哲飞奔下二楼，直接绕过客厅里把小太阳围了一圈的众人，飞奔进了厨房。

    聚众烤火的五人：“？”

    楚行心中惊奇，揣着手，哆哆嗦嗦进去瞄了一眼，被楚哲按头推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李晓芸见状直接哈哈笑了丈夫一声，进去帮忙了。

    柳凤依以为儿子想通了，激动地想进去看看，又被楚哲推了出来：“妈，你都多大年纪了，厨房不是你该进的地方。”

    柳凤依抹了把眼泪出来了。

    楚铭想看看他那威震他爹的大伯到底有何威力，还没进去，就被楚曦赶了出来，道：“别和我抢大伯。”

    楚铭：“……”

    淦。

    楚天没动，坐在小太阳旁边取暖，僵着脸不看厨房一眼。

    拉不下那个脸。

    厨房里忙活了将近两个小时，地暖慢慢起效，室内渐暖，让冻了将近两小时的几人终于松了口气。九点多时，楚行开了电视机放春晚，声音放得贼大，上面喜庆的歌舞节目和吉祥的大红色可算让气氛诡谲的楚哲家多了一丝年味儿。

    九点半，李晓芸从厨房里冒出了头，叫道：“楚行，别往那一瘫啥都不干，去把桌椅搬过来，小曦说东西都在杂物间里，你去看看。”

    楚行不情不愿从暖融融的沙发窝里起身，看着老婆指的方向寻了过去，开灯一看，好家伙，桌子都要被灰尘埋了，天晓得多久没用过！

    黑着脸把桌子搬了出去，洗了抹布开始擦桌子。

    不多时，李晓芸和楚曦把碗筷和十几道菜接连从厨房里端了出来，待把饭菜摆全，李晓芸笑道：“爸妈，小铭，小曦，你们先吃，大哥在里面煮饺子呢，我去帮忙，一会儿就好了。”

    楚曦早早从厨房里跑出来了，看着自己只光顾着吃的爹，嘿嘿一笑，小跑着出了门，开后备箱，把自己的双肩包背了进来。

    她可是带了不少东西，背着包回来，她四处看看清清冷冷的玻璃窗，趁着大伯做菜，家人吃饭的时候，楚曦拿着胶水迅速把漂亮的红色窗花都贴在了玻璃窗上。

    室内暖意让玻璃窗的内壁泛起丝丝水雾，光照亮了院落中的大片积雪，又因窗上的水雾而变得朦朦胧胧。看着面前的红色窗花，楚曦开心地笑了。

    偷偷地把双肩包送去二楼大伯的卧室，然后再偷偷下来，正巧见楚哲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饺子从厨房里出来。

    楚哲把煮好的一盆饺子放到桌上，便要去将自己挽上去的袖子拉下来，楚曦看了不禁圆眼一瞪，当即三步并两步快步走到楚哲身边，抓着楚哲的手把他按在了自己座位旁边，笑：“大伯，你尝尝我妈的手艺，这道……这道竹笋炒rou味道超好！！你尝尝嘛～”

    楚曦一边说，一边拿碗放到楚哲面前，筷子连挥，当即夹了一堆饺子和菜放到楚哲碗里，尖尖一碗——短时间内根本吃不完！

    楚哲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沉默良久，于是家人紧张地看着他，谁都知道他是被侄女硬按在这里的，他本人没有任何意愿留下来吃饭，即使这里大半桌菜都出自他手。

    死一般窒息的气氛中，过了不知多久，楚哲拿起醋倒在碗里，一言不发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