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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我哥来了 (第1/1页)
中途我浑浑噩噩醒来几次,周围尽是黑暗,身下隐有颠簸。我像是被装在一个密闭的容器里移动。 我的意识彻底回笼时,眼前仍是一片漆黑。我感觉自己好像被束缚在一把铁椅上,手脚皆无法动弹。我的后脑发凉,后知后觉感到一阵钝痛,鼻尖能嗅到浓郁的铁锈味。 我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没想到绑票这种戏剧化的事居然发生在我身上了。 我试探着喊道,“有人吗?” 没有回应,只有碰到墙壁弹回来的回声和空洞的黑暗。 我对这个场景感到窒息的熟悉,我开始冒冷汗。我知道不能这样下去,我尝试转移注意力。我试着推测自己被带到这里多久,又想我哥有没有发现我失踪了。 许灼最近出差,不知道回来没有,联系不上我有没有发现不对——该死,都怪我平时老忘回他消息。 但这办法很快就不起作用。我看不见周围的环境,一切脱离掌控的感觉让我心悸,我的手心已经水淋淋。 终于我听见响动。不管是人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大声呼喊:“有人吗!” 很快我听见厚重铁门打开又关上的沉闷声。我从走动的脚步声判断出他们应该有三四个人。 一个东西被踢到我脚边,发出咔嚓声,似乎是易拉罐。 我强压心中不安,“你们是谁?为什么绑我?” 没有人回答。 我思考着自己最近的行动,试图寻找出路。“你们想要什么,钱还是权力?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们。” 依然没有回应。 “……或者,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对方终于说话,“你只需要在这里待着。”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的尖锐,像是经过变声器处理。 他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出声。 隔一段时间就有人过来给我喂几口水,但他们并不给我吃的。我的身体饥饿且疲惫,还得凭他们偶尔发出的声响吊着我岌岌可危的精神力。 兴许是过了很久,他们终于耐不住寂寞,开始小声闲谈起来。 “那边有动静了吗?” “不知道,还没传消息过来。” “这小子是那人谁啊?” “好像是弟弟,还不是一个妈生的。” “便宜弟弟啊?那他会答应吗?” ...... 我从他们对话中知道他们大抵是冲我哥来的,看样子是要拿我威胁我哥。 要钱吗?也不知道我值多少。 时间一分分流逝,长久的黑暗让我失去对身体的感知,我感觉天旋地转。 “怎么还没消息,这小子怎么办。” “他看起来细皮嫩rou的,像个姑娘。” .....去你妈的,老子是个货真价实带把儿的。 我没有力气骂他,只能在心里回敬。 “好久没开过荤了。之前也没玩过男人,不知道尝起来怎么样。”我听见他们猥琐的讨论,一阵反胃。 “你别乱来,上面说了不要动他。” “没事的,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了。” “来吧,哥让你爽爽。” 有人上前把我从椅子上解开,我趁双手解放的瞬间狠狠挥了一拳出去。我听见一声闷哼,“妈的!”我摸瞎抄起脚边的椅子一通乱舞,混乱中也打伤了几个人。 但这彻底耗尽了我残余的力气,我很快被再度绑住手。 那人把我按在地上,我拼命挣扎起来,“你敢动我!许灼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我杀了你们!” “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吗?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反击惹怒了他们。 有人按住我的手脚,有人在扒我的衣服。一种深深的恐惧爬满我的全身,我真正害怕起来。 “上面说不能动你,那我占点便宜总可以吧。” 我身上一凉,上半身彻底暴露在空气中。粗糙的手指在我身上梭巡,我无法自抑地颤抖,我感到恶心。 他不知从哪找来一条麻绳将我五花大绑。我听见一阵窸窣,紧接着是皮带在空中挥舞的破空声,下一秒我的腰腹狠狠一痛。 "你知道有些人能够从疼痛中获得快感吗?你也试试爽不爽。"我听见他恶意的笑声。 接连不断的鞭打落下,到后面愈加过火,几乎变成宣泄式的殴打。我一动不动,麻木地承受。我的眼前什么都没有,没有光亮,甚至没有晕眩时出现的斑点,什么都没有。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无可分散注意力的黑暗里,每一分都漫长,每一秒都残忍。 我突然弓起身剧烈地呕吐,我没有吃什么东西,到后面就变成痛苦的干呕。那人被我吓了一跳,落在我身上的鞭打停了。 我耳边突然响起巨大的轰隆声,然后是惊慌的叫声和脚步声。 “不许动!他人呢!!” 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很快我被人半搂在怀中,抱着我的手在颤抖。我费力地睁开眼,看见许灼布满血丝发红的眼睛,看见他冒出青茬的下巴。他身后的门打开,外头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他抱着我背对太阳,侧脸投下暖融融的光影。 这个场景让我不合时宜地想到我的卧室。 我的卧室和整个别墅一楼都是落地窗,我当初要求的时候,许灼劝我,说这样夏天会很热。我不理他,他只好换最贵的玻璃,又在室内恒温系统上做升级。 我有时候会坐在沙发上看落日的余晖一点点收束进地平线,所以许灼以为我是想要坐在屋里看夕阳。其实并不是,我只是想要让更多光照进来。 我很怕黑,但没什么人知道,就连许灼也不知道。 我恐惧黑暗,但又不喜欢灯泡直白尖锐的亮。所以我晚上睡觉总会将窗帘拉开留一点缝隙,使整间屋子不至于陷入完全的黑暗。我在黑暗里会变成柔软的失去外壳的蛋液,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我轻易打散。 那还是发生在我哥走后那一年,我妈更加疯狂地赚钱养家。我年纪尚小,她害怕我走丢或被人贩子抱走,出去工作总把我锁在家里。 为了省钱,我们在一处老旧的筒子楼里租下一间房。说是房其实只是由一间卧室又重新分割出的方格,不足五平米,我们吃饭睡觉都在这里,厕所淋浴则要到走廊尽头去使用。 那天她很晚还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坐在这样逼仄狭小的房子里玩积木——那是许灼走前给我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 我搭上房子最后一块尖顶,头顶的白炽灯忽闪了两下,熄灭了。整间屋子一瞬陷入黑暗。 我一害怕,手上下意识用力,将刚安好的积木又拽了下来。我捏紧积木,无助地呼喊mama。理所当然地没有回应。 这个四方的狭小空间里有一扇窄窄的窗,我希冀窗外能透进一星半点的光亮,可惜窗内窗外俱只有黑暗。 在这个被城市抛弃的城中村,繁华与我们无关,就连光污染都绝缘。未知是最大的恐惧,我总觉得黑暗滋养怪物。我想要逃跑,但这间房子像一方钉死的棺木,我哪也去不了。我害怕得发抖,尽量缩紧身子,像胎儿在母亲身体里那样。 我的泪水流了满脸,但没有人解救我,那是我第一次感到绝望和无助。 我妈回来发现地板上哭得睡着的我,她抱着我说对不起,她的歉疚和疲惫好像都化作了泪水,大颗大颗滴落在我脸上。 这一幕和我眼前的许灼几乎重合,我哥也哭了。 我搞不懂他哭什么,怕黑的和挨打的又不是他。 我抬手想去擦他的眼泪,但我太累了,我的手软绵绵地掉下去。 他的嘴唇张合,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说话。我的耳朵边只有轰鸣声,吵得我脑仁痛,然后又渐渐地、渐渐地弱下去,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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