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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顾浚颐加班到八点多从公司离开，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去医院陪夜。

    老顾倔得不行，非要自己陪着，顾浚颐知道他自责、懊恼，但他和自己一样无能为力。而且老顾年纪不小了，身体不行，熬了两天血压飙升，陪床陪得自己都要住院了。

    “爸，回去睡一觉吧。否则我得照顾你和爷爷两个人。你就当心疼我，行吗？”

    “小浚……是爸对不起你……”

    老顾真的老了，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多岁，头发全白了，眼中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只有颓废和丧气。他几十年的拼搏全毁在了自己手里，而他已经没有了东山再起的可能和机会。

    不仅是毁了自己，也害得老父亲脑梗入院，自己儿子替自己背负巨额债务。

    “爸，不要说这个，一家人不说这个。回去休息好吗？”

    顾浚颐劝了半天才把老顾送上了滴滴。

    顾爷爷已经陷入了昏迷，顾浚颐颓坐在病床旁边，脑子里一片空白。

    对床空了，不是出院，而是放弃治疗，下午拔了呼吸机半个小时人就走了，听病房里其他病患家属说，走的很平静，家里人也都很平静，大家都有心里准备。

    但顾浚颐没有，他望着空掉的床铺愣神，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死亡。

    医生给爷爷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老顾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六十岁的人蒙头就哭，但顾浚颐哭不出来，他不能哭，不能崩溃，他得撑着，劝着老顾，开解他，跟医生讨论治疗方案，缴费，配药，安排护工……

    时间已经很晚了，病房里熄了灯，顾浚颐就那么坐在黑暗里，像是出了窍的魂魄，游离在现实和生死之外，无归处。

    10.

    徐锐开始加班了，从来没有好好认真上过一天班的徐家大少爷，不知不觉沦为社畜，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

    顾浚颐的爷爷没能撑过去，老顾受了打击，情绪崩溃，在医院闹自杀，幸亏被拉住了……顾家一团乱，丧仪什么都需要顾浚颐一力安排，徐锐给顾浚颐放了假，公司没有老顾和顾浚颐，徐锐这个“老板”只能自己干活儿了。

    徐锐自认是个没什么责任心的人，没有顾浚颐天天在屁股后面追着他上班，他应该会立刻放飞自我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徐锐一直想到那天早上顾浚颐那张面如死灰的脸，如果顾浚颐回来上班的时候，公司是一团糟，他说不定会杀了徐锐吧？或者，自杀？

    顾浚颐没来上班的一周，徐锐天天水深火热，公司里的老人不拿他当回事，老油条各种糊弄他、糊弄事儿，要不是看着老顾的面子，徐锐想把这些人全炒了。

    顾浚颐学长面试的事情徐锐没有推延，直接在公司楼下咖啡店约的见面。徐锐有心给公司换换血，暂时不想打草惊蛇。

    顾浚颐回来上班之前是做好了徐锐根本没来上班的心理准备的，万万没想到事实跟他预想的正好相反，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看待徐锐了。

    “愣着干嘛？跟我进来。”

    顾浚颐是八点到的公司，徐锐八点半就到了，手里端着两杯咖啡，随手递了一杯拿铁给顾浚颐。

    顾浚颐跟着进了徐锐办公室，站在门口愣了两秒，徐锐把办公室里的桌椅沙发换掉了，以前的太老土，徐锐实在受不了，沙发躺着也不舒服，索性全换了。

    “你和老顾还好嘛？要不要再休息几天？”

    “……多谢徐总关系，我没事，我爸也还行。”

    顾浚颐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事没事，他顾不上自己，老顾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很不好，血压高的不像话，但不肯上医院，不吃不喝不说话，半夜三更一个人躲着哭，顾浚颐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怕一个转身老顾又跑去跳楼。

    徐锐看着顾浚颐毫无血色的脸，心想着这都叫没事的话，那真不知道什么叫做有事了。

    顾家那个样子，顾浚颐居然还能工作，还能一丝不苟，他真能把自己当机器人呐？！

    徐锐给顾浚颐推送了一个名片：“我的家政阿姨，姓冯，我让她每天去你家给你和老顾做顿饭。”

    “徐总，我们没事。”

    “不是跟你商量。”

    “……”顾浚颐不知道要怎么还徐家的人情。但他拒绝不了，老顾那个样子他也不能24小时守着，他没办法了。

    “你既然说没事，我就当你没事。”徐锐叹了口气，说，“不过公司有事要忙，你还要分心照顾老顾的话，我这儿得忙死了。”

    顾浚颐抬眼看着徐锐：“怎么了？”

    “审计那边说公司账务有问题。”

    徐锐知道这可能是最差的时机，但是他瞒不了，顾家的时候他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