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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拉得很厚,夜像一层深墨,密密覆在玻璃上。房间里只亮着一盏镜前灯,暖h的光把桌面照得像一池静水,瓶瓶罐罐的影子在里面摇晃。 nV巫坐下,拂过自己的长发。发丝光滑,像新月的弧。她把它从肩头拨到x前,指尖戴着细薄的黑sE甲片,触感冰凉。她对镜笑了一下,低声说: 「我真好看。」 那不是自恋,更像一种仪式——确认自己依然在,依然完整,依然能把世界握在手里。 忽然,「咚咚」两声,玻璃窗被敲了敲。她抬头,一只巨嘴鸦正停在窗外,黑羽深沉,眼睛像两点浓墨。她走过去开窗,夜风沿着窗框钻入,带进来一点cHa0与冷。乌鸦踏进屋,收翅,喙尖在她的手心蹭了蹭,发出短促的「嘎」。 「你怎麽把对岸的灵魂偷渡过来的?」牠问,声音像从金属管里穿出来的风。乌鸦眼神扫向屋角,注视那只装着灵魂的鸟笼,目光里满是渴望。 nV巫语气轻淡:「那边啊,上面的灵界正乱着。神明自身难保,上乱下也乱。只要小心点就行了。」 她顺着乌鸦的目光望去。黑sE的装饰鸟笼安静立在角落,底部铺着水晶石与水晶柱,像把一口井的水冻住。笼子里,几个淡淡的人形挤在一起,抖得像被风吹的热水雾。笼旁,一只小黑猫正伸爪敲铁条,「锵锵」声在夜里清脆。 小猫忽然抬头,看见乌鸦的眼神,毛茸茸的小脑袋歪了一下,像想到什麽恶作剧。牠猛地伸爪g住笼门隙缝,把最外侧的一个灵影扯出来,张口吞下,还故意在乌鸦面前慢慢咀嚼。 灵影在牠喉间消散,只留下几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剩下的灵更紧地缩在一起,像一把被汗水Sh透的盐。 「你太宠牠了。」乌鸦歪着头,语气不满。 「世间的猫,本就有吃魂的权利。」nV巫淡淡道,「牠们是门缝的守卫。有人以为猫只是毛茸茸的玩物,却忘了牠们的祖先,会在黑夜里把风踩成一道道小坑。」 乌鸦沉默片刻,再问:「那边的风很乱。你也知道。」 nV巫笑了笑,笑意像一枚薄刀在光里翻面:「乱是乱,神明有时也自身难保。你要飞在空中,记得避开那些漩涡。」 她把窗推上了一半,夜声被挡在玻璃外,像一群被拒绝的访客。 乌鸦「嘎」了一声,没再多说。牠振翅跃起,黑影沿窗沿滑过,带出一阵微小的风。nV巫随手扣上窗,回到镜前。镜子里的人仍在对她微笑。 她拿起桌上的一束剪下的长发——有人昨夜「换」来的还愿。发根整齐,毛鳞片在灯下闪着银光。她把发束缠进一个黑布袋,塞进cH0U屉。里面还有几个同样的袋子,整齐排列,像一排沉默的愿望。 桌上的手机震动,弹出一则留言: 「我也想还,剪了十年长发。愿某些人不得好Si。」 她盯着那行字,唇角微翘,却没有立刻回。她不喜欢「不得好Si」这种过於直白的诅咒——弄不好会误伤自己。她更喜欢把他人的业力给引爆。如果没有做亏心事,就不怕因果来敲门。 她把手机扣到一旁,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小黑猫跳上桌,翻肚,咕噜咕噜响着。nV巫顺着毛,牠舒服得眯起眼睛。 她没有再看鸟笼。她知道,总有人会伸手越界——或出於善意,或为了权力,或单纯想试试极限。她不反对,只是等着看他们为选择付出代价。这不是残酷,而是秩序的一部分。 她走到窗边,拉开一指宽的缝隙,彷佛撕开空间。远在彼岸大陆的城市,天空忽然亮了一下,像有一块冷布从云後抛出。冰雹落下的声音传来,车棚塌下、铁皮震动。她随口哼起小调: 「乌鸦嘎嘎嘎,带来不幸的消息; 乌鸦嘎嘎嘎,夜里是谁在许愿; 乌鸦嘎嘎嘎,冰雹落在魔城上……」 歌声收在舌尖,房间静了下来,只剩镜前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对着镜子轻轻眨眼:「晚安,美人。」 —— 清晨,光从窗帘边缘渗进来。小黑猫从枕边挪到她头上,踩了两步才满意趴下。她睁眼,m0到手机,平台上多了几则新讯息:有人谢她接住愿望,有人骂她煽动迷信,有人只传来三颗蓝sE的Ai心。 她随手按下一则,丢下一句:「愿你们心里有光。」然後把手机扣回去,起身煮咖啡。 咖啡香升起,像为新的一天画了个边。她端着杯子,站在窗边,望着远处还未散尽的云。 她想着,或许下一个许愿的人,已经在点下「送出」的那一刻,付出了她自己都还不知道的代价。 想到这里,她笑了,喝下一口微苦的晨。这天,应该又会很忙;而她,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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