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骨_28、亲极反疏 聂字旗扬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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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亲极反疏 聂字旗扬 (第1/1页)

    出了觐宗殿,站在这灵玉祭台之上,姜珩还得做回那个万众瞩目民心所属的人间至尊。

    带上镇静庄严的“威仪面具”,俨然一副挑不出刺的“人君典范”

    就如他那父皇一样,人模人样的表演着“身不由己”

    觐宗殿内他恨的面目狰狞,可没比邪相好看几分,可踏出殿门的那一刻起,躁郁怨怒皆可转瞬散去,姜珩表现的如此镇定稳重、八风不动。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殿内邪物真身。

    方才眼前发生过的一切荒诞yin靡皆是虚像,他只是在进行着一年一度的例行祭礼而已。

    真龙紫气自成一派无形气场,冽风都不敢迎头冒犯。

    帝冕垂珠纹丝不动,姜珩隔着这一层目帘,俯视着阶下芸芸臣属。

    一颗颗抬不起来的头颅,如他曳地的衣摆一般平顺的臣服脚下。

    天威强权之下,有人战战兢兢、唯诺怯弱,自也有人,顾盼自雄,不自量力,做着天随人愿的自欺美梦。

    人心善变、最难看清,可若不去看,永远不知其美丑善恶。

    譬如此时此刻跪在脚边的这一颗,他就很有兴趣看上一看。

    “朕愿将军金枪所指,惮赫千里。”

    “抚照南境,扬我国威。”

    姜珩的声音不大,却挟着雄沛真气,威严响起,足以令祭场上所有人听得明晰清楚。

    “臣愿以身为刃,固我大岐,山河永定。”

    平城侯一改往日颓丧落拓,朱紫为服,金玉作饰。没有乱发与胡茬削色,他本就该是一个满身煊赫,超群拔萃的佼佼强者,今日国祭亦是属于他的开拔之礼,聂振当得起这份荣誉,亦是这份气魄的主人。

    “将军此行必将行满功成。”姜珩悬于聂振掌心的拳头终于有了一丝松动,那枚被他攥紧的虎纹玉珏终于将要落下,却在下一秒,张开的五指便携同玉珏一起压下,扼上了聂振的手腕。

    姜珩的手掌指骨分明,修长瘦直,乍一眼看去并不算有力,只有切实碰触到藏匿掌心的嶙峋剑茧,方才令他想起,他的年少挚友,曾也是个刀口舔血的凶戾杀将。

    战场之上最忌命门被拿,聂振本能一瞬的反抗,即便转瞬即逝却还是太过生硬,帝王唇角上扬,浑不在意,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量:“自朕御极以来,勉之与朕疏远了许多,当年跑马看花,勾阑醉酒,逍遥宴京的神仙日子好像从未有过。”

    “臣已非二八少年,陛下也已金池化龙。”

    聂振起身时不动声色得稍退半步,与姜珩隔开君臣间最合适亦不容诟病的距离。

    如此得体规范,堪称人臣楷模。

    姜珩却知他聂勉之,从来就是个胆大妄为,恣肆犯上之人。

    “是啊,朕知往事已矣不可追,朕亦知你心如死灰无所求。”

    姜珩的手掌抽离而去,留下象征兵权的虎符玉珏,明明毫无温度冰冷至极,却如烧红的铁块,炙烫着聂振的掌心。

    姜珩周身那股紫运龙气几乎要凝结出形状,他的话久久盘旋在聂振顶上三尺,仿佛猎鹰觅食,终于俯冲而下打破了尴尬僵局。

    “朕永远不会忘记当年你施与援手的一臂之力,若不是你们聂家,朕不见得如此顺利登上皇位。”

    早已绝裾断义的知己情谊如今再叙,毫无缱绻唏嘘,只余虚伪恶心。

    “聂老将军独你一子,因你悒郁而劳身焦思,朕亦不忍见你如今颓唐模样,待你归来,朕将予卿一份毕生难忘的大礼!”

    若当年的抉择能重选,他会毫不犹豫得看着姜珩迈入死地,这是聂振在千万个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深夜里得出的唯一结论。

    将所有阴枭悔恨逼进眼底,聂振注视着掌中玉珏,只有颤抖的下颌还能稍许泄露他内心深处真正的翻天凶浪。

    聂字旗已在东境岐国招展飘扬了千百年之久,聂家军从无一人乱臣贼子,可不是因为姜氏区区一块玉珏束缚了手脚。

    保证姜氏山河永固,这是聂家的使命,亦是他作为家主的使命。

    只要稳坐龙椅之人姓姜,谁坐都可以。

    而他,当年天真,错信一人。

    这一次。

    “臣,必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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