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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酷暑已至，钟表指针跳过一点。上班时间，陆弛没一点倦意。

    与城汇约定好的会议时间还有一小时，秘书一通电话打过来，竟然是李则诚到了，陆弛还气定神闲地刷着下午的日程表，被这个不速之客吓了一跳。

    玻璃门自动打开，李则诚后脚就踏了进来，全套西装，精致到了发尖，下午的会议不需要他亲自参加，那么他大概率只是抽了个空来处理一下“家事”？

    “李叔叔，您怎么还亲自来了？”陆弛赶紧招呼秘书倒茶。

    李则诚随意客套了两句坐下，示意陆弛把无关人士屏退，等到办公室只剩两个人，空气瞬间凝滞，陆弛小孩似的乖乖等着问话。

    他心道这种反客为主的技能自己还得再磨几年才能有。他应付不了这种场合——长辈晚辈间，正经得有点邪门，不谈工作谈私事。

    李则诚能和他谈什么私事？不就是奔着李明绪来的吗？

    李则诚开门见山道：“小陆，这段时间，明绪是住你那儿吧？”

    陆弛有心替李明绪隐瞒，正在思考着怎么把那些该说不该说的都编排好，一时间没答上话，李则诚不疾不徐，继续道：“你爸和我说，你在h市有两套房，一套江湾，一套瑞景，瑞景离这儿近，你平常就住那儿，那明绪是不是在江湾啊？”李则诚脸上还带着那种淡淡的，甚至称得上和蔼的笑。

    陆弛嘴角一抽，勉强摆出来一张笑脸，原来他用来躲着爹妈催婚催生催回老家的房子早被他爸扒出来了。

    “你们关系那么好，他怎么不直接住瑞景呢？”李则诚慢条斯理地喝口茶，等着陆弛回答。

    “您也知道，他不喜欢跟别人待一块。”陆弛强笑。

    茶杯搁在玻璃上轻轻的“哒”一声，李则诚的声音也跟着有些突兀，说出来的话让陆弛心惊rou跳的：“他现在不就跟人一块住着吗？”

    “……”

    李则诚抬眼看他，问道：“小陆你和我说实话，他是不是跟一个叫程觉的人住在江湾？”

    “……李叔叔，他……”陆弛无语，是真不知道说什么的无语，连人是谁李则诚都摸透了，他还装个什么？想替李明绪解释几句都没话说。

    “我知道你想帮他，但是这事比你想的要复杂。”

    “嗯……”陆弛含糊地应着。能有多复杂？不就是跟个男的谈恋爱？他当爸的还不清楚自己儿子是什么德性？一上来就问起程觉……看样子，前阵子医院的事李则诚还不知道，作为朋友，他怎么也得帮忙瞒着。

    不过程觉那边他就无能为力了。

    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李则诚没不耐烦，颇为认真地收敛了笑容。

    ……

    “时间差不多到了，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李则诚看了看腕表，客气地辞别。

    陆弛呆呆地站起来送客，说道：“您慢走啊。”

    几分钟后，李则诚神情自若地离开陆弛的办公楼，陆弛还恍恍惚惚地坐在办公椅上，直到秘书来告知他城汇的代表都在会议室，策划部的人也都准备好，就等着他这个老板了，他颇为烦躁地抬手想抓把头发，又顾忌到要见人，没碰到发丝前就收回了手。

    一直没收到李明绪的消息，程觉没忍住拨了一通电话，刚打通，顾虑到他或许在陪伴家人，他摁断通话，改发信息。

    他反复输入又删除，很是慎重地措辞：

    你确定过来的时间了吗？

    过了二十来分钟，长按信息只能看见删除选项，他有些反感自己的咬文嚼字，这时候李明绪回复他：还没有。下一条是：确定了会和你说。

    考虑到他过不来很可能是因为李然然的病情，程觉还想问问“你女儿好点了吗？”但他的身份之于李明绪的家人来说只是冒犯。

    周三，李明绪通知他：明天就回。

    几个字，定心丸似的，他莫名其妙回忆起十八岁的年纪他在医院流泪的画面。

    他把手机关了，免得看见各种各样的陌生未接来电，大部分是方子穆打来的，掺杂着sao扰电话——那令他恐惧。

    他变得越来越难以入睡，白天总是头昏脑涨。脑子里仿佛有些东西一直在拉扯，时时刻刻绷得紧紧的，生拉硬拽，有时又像橡皮筋一样“啪嗒”断了，猝不及防的刺痛感几乎让他想要大叫。

    随便吃了点午饭，他窝在沙发上补眠，好不容易眯出来点困意，就被门铃声惊醒。

    这个时间点钟点工都不会过来，他在这待到现在也没见到过物业上门。

    程觉忍不住去想会不会是李明绪骗他明天过来，其实他现在就在门口？这也不无可能，毕竟李明绪很喜欢对他撒谎。

    敲门声还没停。他套上外套，走到门口，戒备地查看猫眼——穿西装的中年男人，熟悉的面容，和李明绪很像。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李则诚了，或者说，他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能再次见到他。开了门，他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如果不开，又显得他做贼心虚。

    不等他考虑完，李则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