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流动的盛宴 (第1/2页)

    友谊宾馆，我对它熟悉到了如指掌。

    西南角有狭小的通道，两个拐弯之后到达安全梯口。

    回忆不合时宜，我想起第一次出台的场景。

    就在这里，跟一个乐队贝斯手像野狗一样性交。他不做任何措施，动作生涩，我被他按紧，头磕破在墙上。那男孩用琴弦捆住我的手，脱下沾精的内裤塞进我嘴里。他进入时兴奋歌唱，声音像嘶吼。结束后，我身体的鲜血顺着大腿蜿蜒，直流到脚跟。

    这条路，有我血泪污秽，我到底难忘。

    如今，哥哥跟随我脚步，仿佛与我共同回溯这种种不堪，种种折辱。我羞耻难当，痛苦到想要在他面前即刻死掉。

    距离哥哥捕捉我仅差三秒，门被我狠狠撞上。锁扣旋紧，我终于安全。

    整个肩膀都疼得发麻，耳边轰响，是哥哥的吼声：“楚翘，开门。”

    我并没有听话，做个乖小孩，甚至不给哥哥任何回应，我只想逃。

    “翘翘，你别躲哥，跟哥回家。”他放轻声音，犹如幼年时对我格外的宠爱。

    但家里哪还有我立足之地，爸爸是不愿接纳我的。从他向天下昭告我死讯那一天起，我们之间所有的血缘情意已被全部切断。

    “翘翘，翘翘——”

    我听不下去，抹掉眼泪，往楼下飞跑。

    哥哥，我已没有回头之路，我求你转身就走，当我真的死在两年前那场火里，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对我有所牵挂，我不值得。我弄脏了自己，我已经把你珍爱的那个弟弟玷污。

    外面又起暴雨，雷声炸开，闪电从我眼前掠过，像落下无数雪花。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才跑到马路边，雨水密集降落，使我冷得发抖。

    我迫切地想回红粉街，回晚香玉，那个逼仄肮脏却又温暖的地方，独属于我们这群畸形动物的角落。

    在那里，我们的世界，所有人都是异类怪胎，因而所有人都普通平常，能够享受世俗的安全。黑暗是掩体，我们并不出格。

    灯光照过来，我跑上去，抬手要拦车，忽然被人强搂进怀里。

    “你吓死我了。”一句话，竟震得气流抖动。

    我用仅剩的意识辨认，是裴沛，我亲爱的小弟弟，他来接我回家了。

    我抱紧他，我们的身体几乎攒成一团，是种永不分离的姿态。

    尖锐的警鸣阵阵，再度激发我的恐慌。裴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抱着我就往车里钻。

    我们彼此湿透，隔着轻薄的衣服纠缠，比赤裸相对更加亲密。

    年轻小孩的身体总是健康又温暖，我依恋地缩在他怀里，试图逃避惊慌与痛苦。他的心跳很快，胸膛鼓动，震落我脸上的泪水。

    “到处都是警察，我以为你出事了。”裴沛搂我更紧，一副生怕失去的可怜模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仰头，他的吻就扑下来，我们的鼻尖蹭在一起。

    “我缠着白兰jiejie，她告诉我的。”

    裴沛的呼吸生动温暖，我忍不住靠近，向他贪婪索吻，以此填补自己。

    肢体绞紧，差点就要燃烧。

    我意想不到，荒唐的性欲汹涌而来。我充满渴望，跟裴沛表白：“我想跟你zuoai。”

    他迟疑，犹豫，不想在这样狼狈的时刻交付自己。

    我伸手摸到他腿间，挑逗的动作多情且娴熟。他很快上钩，手臂圈紧我，身体瑟瑟抖动。但残存的良心警告我不能再继续，情爱的滋味要浅尝辄止，以免伤人害己。

    况且我还有一桩惊天的秘密隐瞒他，我没有完成变性手术，我还是个男人。

    于是，我没有深入。

    “你不要再来这里了，很危险。”裴沛担忧地劝我。

    我看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真诚地递出来：“你要钱，我帮你去弄，能不能不要做下去了？”

    这个小孩，他竟要跟我演救风尘的戏码，简直让我难堪。

    我想拒绝，可他那么脉脉含情地看我，我都被他看柔软了，贴在他胸膛的半边脸也已让他体温烫得酥烂。

    我知道我最终都不能爱他，可再没有人一片赤诚，对我这样呵护，我差点就缴械投降。

    “你哪来的钱？”我只好岔开话题。

    裴沛低头，似乎难以启齿。我不断追问，他才肯向我坦白：“我偷偷卖掉爸爸几副字，还有我的手表跟游戏机，凑足了五万块。”

    我说：“这么大一笔钱，你可以买我几百个夜晚，很多的时间，你要吗？”

    “要。”裴沛连连点头，知道我暂时属于他。

    我亲他的嘴唇，他跟我说：“我们还没去动物园。”

    固执的小孩，铆足劲要跟我谈价格高昂的恋爱，却没有意识到他正在透支自己。

    我无奈地叹气，头靠在他肩膀，答应道：“等天气晴了就去。”

    “说好了！”裴沛欣喜的脸上沾满水滴，在光里显得亮晶晶。

    他让我想到孟蝶阿姨送爸爸的那只青玉小瓷器，镂刻芙蓉花纹，净亮清透，是爸爸心头挚爱。只不过，后来被mama砸碎，成就她此生仅有一次的啼血。

    广播里欢乐歌声戛然而止，严肃沉闷的午夜新闻插播。

    “近日，之江省委决定：楚原雄同志任蛟江市委委员、常委、市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

    听闻这熟悉的姓名，我不禁露出疲倦笑意，是替爸爸高升而喜悦称颂。

    短短三年，您就已青云直上，腾龙飞黄。不知位高权重、声名显赫的滋味是否如您所愿，当真那样痛快。

    也不知，您是否会在某些时刻对您的小儿子产生点贫瘠的思念。毕竟，这是他用美丽跟贞cao为您搏来的锦绣前程。

    雨势滂沱，热烈地溅在车窗上，警灯闪烁的蓝色被晕成一滩危险的艳丽，我听见裴沛轻声抱怨：“怎么老下雨啊！”

    他似乎是从此刻就在精心筹谋，准备好雀跃跟甜蜜，期待着我们的约会。

    可惜天公不作美，台风再次入境，接连一周都是暴雨狂风。

    晚香玉顾客寥寥，欢歌之中全是寂寞的情绪。大家都昏沉地懒在房间里，抽烟摸牌，无爱可做。

    唯独白兰跟结香，她们出格地享受着独属于自己的快乐。

    结香几乎彻夜不归，偷溜出去跟龙龙私会。在五金厂阴湿简陋的员工宿舍里，他们你侬我侬，覆雨翻云。

    而白兰，豪爽地打开大腿，迎接着哑巴宝新的似水柔情。

    “他嘴巴很软，老是搞得我想发疯。”白兰抿烟，眼中雾水朦胧，“你说，哪有客人会这样，他们用jibacao我还嫌脏呢！”

    “你不怕给老婆娘知道啊？”我歪在白兰侧旁，伸手摸到她一把灵俏的胯骨。

    白兰轻轻笑，拍我额头，宠溺地骂道：“别闹！”

    我指尖游移在她温暖丰盛的丛毛之间，心中因艳羡而激动。

    这是我的坏毛病，在我成为真正的女人之前是改不掉了。

    “jiejie，你这样白给，小心被捉jianian。”我随口玩笑，声音有些颤抖。

    白兰隐秘禁忌的巢xue被我贪婪深入，明目张胆地试探。她雪白的胳膊支起身体，一团柔软硕大的rufang扑在我脸上。我亲吻，吮吸，忍不住留下两片如火的赤红。

    “好了。”白兰慰藉似的轻抚我脊背，“以后你也会有的。”

    我埋首在她胸口，鼻尖发酸。

    门砰砰地拍响，我听见陶春然急切的催促：“楚翘，王老板点你台。”

    我敷衍地应道：“就来。”

    白兰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