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种叫做早上车上的笑声 (第1/1页)

    自从升上小学四年级後，我的生活有了一点小改变。因为家里离校车站很近，mama说这样省得她天天送我去学校，於是我开始搭学校的早上校车。

    不过校车有个规定——只有四年级以上的学生才能搭，可是因为少子化，这学期开始，全校学生都能搭了。这也意味着，去年我还是三年级的时候，根本没有资格，但现在不一样了。

    那天早上，我背着书包，一路小跑地走向校车站。太yAn还没完全升起，空气里还残留着夜晚的凉意。

    一看到停在路边的白sE校车，我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小兴奋。

    校车门开启，我一脚踏上去，抬头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倒数第二排的王梓轩。

    「哎？你也搭校车？」我忍不住开口。

    他正跟meimei讲话，抬起头看到我，笑了一下：「你不是还没四年级吗？」

    「现在是了啊！」我故意抬起下巴，一脸骄傲。

    他笑得更明显了：「坐这边啦，我旁边这位是我妹，你记得吧，梓妍。」

    我点点头，「当然记得啊，昨天还陪我玩的那个小黏人。」

    「喂！」梓妍鼓着嘴巴抗议：「我才没有黏人！」

    我笑着坐下，把书包放在腿上，「好啦好啦，是你哥说的不是我说的。」

    「你真的很坏欸！」梓妍转头去捶她哥的手臂，梓轩一脸无奈，「你看吧，她一熟起来，黏得跟胶水一样还会打人。」

    校车上其他的同学也陆续上车，有我学校的朋友林宥宁、陈可芯、还有平常午餐常一起吃饭的罗郁琦。车上很快热闹起来，一边是男生在讲最新的漫画情节，一边是nV生在交换贴纸和纸娃娃。

    我转头问王梓轩：「你每天都搭校车吗？」

    他点头，「嗯啊，因为我们家太早出门，我爸妈都要去开店，只好先送我们来车站集合。」

    「那你以前都几点到学校？」我惊讶地问。

    「六点五十吧。」

    「哇那也太早！」我睁大眼，「我今天还赖床了五分钟。」

    「我都已经习惯了。提早到可以去福利社抢第一批面包欸。」

    我一脸惊恐，「你吃第一批面包？那是刚出炉的吗？」

    「不是，是最不难吃的那几款，晚到都只剩葡萄乾餐包了。」

    我笑了，「那我明天也要早点来！」

    校车慢慢驶离站牌，大家开始放松。原本还很安静的车厢，渐渐被笑声填满。

    「欸欸，我昨天在电视上看到有人用巧克力炒饭欸！」傅承昊从最後一排大声说。

    「恶心Si了！」前面有人马上喊，「这样还不如炒冰淇淋！」

    「不要乱讲话，我正在吃早餐欸！」我举起手上的三明治。

    「江若彤你也吃太慢了吧，车都开这麽久了还没吃完。」

    「我在听你们讲垃圾话，笑到吃不下去好吗！」我嘴里嘟囔，还偷偷捏了傅承昊一下。

    「哎唷哎唷哎唷！又来了，捏人社社长回来了喔！」他故意大叫，引来一片哄笑。

    「谁叫你乱讲话，我光听都快吐了。」

    我身边的王梓轩笑得不行，「你以前有吃过什麽奇怪的炒饭吗？」

    我回头想了想，「泡菜加纳豆算吗？」

    「呃…你赢了。」他举手投降。

    车子晃晃悠悠地行驶，窗外的yAn光终於透出来，把校车内照得亮亮的。梓妍倚着哥哥的肩膀，打起了瞌睡。

    「她昨晚玩手机玩到到十二点半。」梓轩小声说。

    「小一耶，玩到这麽晚喔？」我看了她一眼，小小的脸上还挂着疲惫。

    「让她去睡她就不要啊。」他耸肩，「我妈有时候骂她，她也不怎麽在意。」

    我轻轻笑了，「我懂。」

    大家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不是因为没话讲，而是学校到了。

    车子停下时，我伸了个懒腰，对着窗外的校门口眨了眨眼。

    一早的校车之旅，b我想像中还温暖。

    当我们依序下车时，梓轩轻声说：「你明天还会坐车吗？」

    我点头，「当然，抢面包大作战不是才刚开始吗？」

    他笑了，「那我明天会帮你看着NsU口味的，听说nV生都Ai吃那个。」

    我哼了一声，「才不需要你帮我。」

    但心里，却忽然觉得有点期待明天。

    我们朝着学校门口走去，背後是刚离去的校车引擎声。朝yAn越来越亮，早上的校园气味──青草、yAn光和一点点粉笔香，在鼻尖轻轻挥舞。

    而那种一早从车上开始的笑声，就像一天最好的开始。

    –––

    我们一群人一路打打闹闹，从校车停靠处一路吵到学校门口。明明才早上，大家却都活力满满的。

    走进教学区，日光洒落在地板上，一种属於早晨的安静与吵闹奇妙交错。

    我和梓轩他们不同楼层，我们教室在教学楼的四楼，而他们在三楼。走到下一个楼梯口时，他停下脚步转过来跟我说：「掰罗～你们班上楼小心欸，楼梯超滑的。」

    我翻了个白眼，「那是你不专心走路才滑，我又不会摔倒。」

    「上次谁跌倒哭出来的？」他露出一副我什麽都记得的脸。

    「那是上学期的事了欸！」我小声说，脸颊忍不住发烫。

    傅承昊在旁边起哄，「哎呦欸～梓轩你记得好清楚喔～该不会那天晚上还梦到吧～」

    我狠狠地瞪他们一眼，「再闹我真的会咬人。」

    承昊这才嘿嘿地笑着往他们班教室走去。我转身朝我们教室的方向走，脚步忽然有点沉。

    才一分钟没见，但我竟然觉得空气有点安静。

    旁边的郁琦忽然问：「你跟王梓轩，是不是有什麽……怪怪的？」

    我吓了一跳，「什麽怪怪的？」

    「就是……很熟，很亲密。你们每次一起下课、一起补习、现在又搭同一台校车，早上还可以一边互相捏手臂一边聊天，你们到底什麽关系啦？」

    我愣了一下，耳根突然热起来。

    「就……安亲班朋友而已啊，又不是什麽。」

    郁琦眯着眼盯着我，「可是你刚刚一直看他背影欸。」

    「哪有！」我连忙否认，「我只是在想，他是不是鞋带没绑好。」

    「骗人，鞋带那麽远哪看得到。」

    我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开教室门，边走边说：「你想太多了啦，快进来啦，第一节要点名了。」

    但我知道，我的步子虽然往前，心却还有点留在那条走廊的转角。

    有时候，一句掰掰，像是一种默契的延长线。

    我们之间，好像真的……有那麽一点点，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