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阳炎县篇第三十章冷月心?自白篇《霜极旧梦》 (第1/1页)

    《结霜剑心，无双为谁而断？》

    ——「有些人学剑，是为了剑。有些人学剑，是为了不再失去。」

    我是冷月心，出身霜剑仙宗。

    宗门所在，是右大陆北境的霜极山——终年积雪，寒霜不融，却是剑气最适合淬链的地方。传说山顶藏着远古剑脉，而我们的宗门，就是那剑脉之後。

    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在宗门中长大，宗门就是家。

    这里有我最敬重的师父，最罗唆的师叔，最调皮的师兄，还有几位总抢我糖果的小师弟。

    我是他们最疼Ai的小师妹。

    吃饭的时候，我的碗里总会多一只J腿；

    煮饭、打扫、汲水这种粗活，轮不到我；

    出宗门历练，总会有人偷带上我；

    就算没一起下山，回来时他们也总会带点小东西给我——糖果、发饰，或者一把弯弯的木剑，说是给我装模作样用的。

    每年，到了「天渊庆」那天，全宗门会下山到霜yAn城玩一整天。猜拳输的人会留守宗门，虽然总是轮不到我，即使我猜输了嘿嘿。

    当然我们会买点冻梅糕点给他们，剑堂师兄会在街边和人b剑赢酒，师姊们则跑进茶楼买胭脂。最後喝醉的会被我和师弟拖回山上，有人躺水井醒酒，有人被师父罚抄剑经，笑声直到深夜都没停过。

    我学剑很早。

    出手又快又准，有一次在雪地里练剑，师父站了很久，忽然说：

    「这小妮子他日剑法，必将天下无双。」

    我当时不明白，只觉得他讲这话後，师叔、师兄们看我眼神变得不太一样。

    不久後，师父与几位长辈突然宣布闭关修行，请几位师兄姊带着我「守宗」。

    我还笑着问：「守宗不是有剑阵吗？还要我？」

    大师兄笑着r0u了我头：「你啊，现在才知道你是宗门宝贝，该学着接东西了。」

    几日後，师父与师叔将自身的「剑魂」与部分修为传给了我。

    我不懂那是什麽，只觉得T内一GU剑意涌动，浑身发烫，连握剑的手都在颤。

    某日清晨，我在练武场试剑，将剑势运转到极致。风起、霜凝、雪落。

    那瞬间百木冻裂，整个练武场陷入霜域，一时间雪花漫天飞舞，我以为我做错了什麽，慌得不知所措。

    那天h昏，三师叔把我叫到廊下，他一边摇着茶壶，一边懒懒地说：

    「心儿呀！」

    「剑魂，是剑修毕生JiNg魄、剑意与气息的融合T。这世上，能练出剑魂的人不多。不是天资异禀、便是心志坚定，否则终生无缘。」

    我打了个呵欠：「你讲这种我会睡着哦。」

    他照样继续说：

    「天地万物有气。气分两类：本源与变化。风火水YyAn为本源，冰雷霞太极为变化，更上还有浑沌。每人天生带一种或多种气，与剑契合方能凝魂。你天生具有水灵之气，亦具风的无形与刃意——两者相辅相成後自然而然的散发冰灵之气。」

    「小小年纪就唤醒剑魂，又能时刻辅以冰霜之势，你啊……就是为剑而生的。」

    我眨眨眼：「所以怎样？」

    他摇头笑了：

    「连我都羡慕，还怎样？这把老骨头努力一辈子，也没见得剑魂会自己出来找我。」

    「剑魂平日藏在T内，你不理它，它也不理你。但你要是心志纯粹、剑气清明，它会回应你——那天练武场霜域成形，就是你与剑魂气息共鸣的证明。」

    「而且你那剑啊，开始有灵了。再过些时日，它会听你话，也会帮你挡刀。」

    我还是没完全听懂，只嘟囔：「……你讲得太长啦。」

    他哈哈大笑，r0u了r0u我头发：「你这丫头，还是这麽没耐心。」

    然後他语气变得正经：

    「心儿，这剑——不是拿来杀人，是为了护你想护的东西。」

    我怔住了一下。

    霜风吹过廊下，茶香混着药香飘来。

    「……你又说得像是要出远门了。」我皱眉。

    他没回话，只是轻轻点头。三师叔最後一次m0了我的头。

    那天之後，我再也没见过他。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才明白——原来那一场闭关，是为了让宗门最後的希望落在我一人身上。

    直到那一日。

    我被派下山执行任务，回程只过了五日。

    但整座霜极山，变了样。

    藏经阁焚毁，典籍残破。

    剑阁里满满的剑痕，是新的是争斗过的痕迹；练武场血迹斑斑，到处飘散着血雾。

    我喘着气，呼出白烟。

    灵霜林满地屍首，混着许多不认识的面容，有些蒙着面，有些穿戴着陌生的服饰，是谁？入侵者？竟胆敢侵犯我宗门！

    寒风渐起，从我身旁吹拂而过。

    我跑在熟悉的走廊，师兄姊倒在走道上，有的连剑都还没出鞘。是谁？到底是谁？有谁还活着吗？拜托了！

    雪花缓缓落下，有几朵飘落在我身上。

    我跑去伙房，没有没有，这里也没有。大家在那里？

    我奔跑、寻找、呐喊。只为找寻那一点点希望，任何一个还在的——家人。

    我喘着气，那种过度换气的感觉勉强支撑着我不崩溃、不嚎啕大哭。大师兄、三师叔你们最疼我了快出来呀！

    没有，没有这里也没有！师父、师姐你们在哪？

    最终我冲进议事堂，终於发现一人还有气息——那是我入门没多久的小师弟。

    他倒在冰封的石阶上，满身是血，脸sE惨白。见我来了，轻轻握住我的手，喉咙里发出沙哑声音：

    「姊姊…？…是地殒教……他们……在找……禁术……」

    他喘了口气，眼神涣散，却努力看着我，挤出最後一句话：

    「姊……姊……我好痛……」

    我浑身僵住，不敢哭，不敢喊，只能紧紧抱着他，低声颤道：

    「不痛了……姊姊在……在这里……」

    那晚，雪花越下越大，寒风越吹越烈，冷吗？可能吧，我已经没感觉了。

    我一夜未眠，把全宗的屍身埋在灵霜林最深处的冰瀑涵洞，把他们的佩剑葬在旁边，剑魂则用冰灵之力封在冰晶之中。

    好几位师叔与师兄，不在其中。我找不到，但暗自祈祷他们还活着。

    他们去哪了？被夺走了？还是，被抓走了？

    我不知道。但我会查出来。

    四年後，我遇见了他。

    凌霄逸，仙族出身，亦是仙门剑宗的一脉，广义上还算是同门，说要追查一位宗门内背叛仙族、修习禁术的长老。

    他见我剑法後叹为观止，说什麽也要跟着我学。便改口喊我「师姐」，说什麽师出同门，我武学剑意更胜於他。

    从那天起，他就跟在我剑後的影子里，偷偷模仿我的出剑。

    也好，反正他也要追查禁术，再怎麽样我也算师姐，於情於理跟着一起行动没什麽不好的。

    我常骂他笨，他却只会傻笑——但其实他聪明得很，想得b我快，做得b我稳，是个天生的智者，天才。只是他不说。

    他总让我走在前头，永远静静在我身後策划、支援，从不争功，从不强求。

    我这个「天下无双」的师姊，有时打不赢、吵不过，也只能无奈点头，跟上他的步伐。

    但我们都知道，我们走在这条路上——不是为自己。

    是为那些曾经叫我「小师妹」「心儿」的人。

    是为那个最後一刻还喊我「姊姊」的小师弟。

    是为霜极山那场血雪未融的梦——还有他背负的仙族之耻。

    我们，会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