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芭乐_22 坏预言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22 坏预言 (第2/2页)

,因为他的大脑容量不够第三门外语存在。

    周围太嘈杂,游以闻以为他是要说什么,俯身说他刚刚没听见。游明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他耳边放大音量:“我说,真讨厌你啊!”

    可能是萨克斯管吹得他头疼,游以闻对这个答案无动于衷,但下一秒就将游明识抵在石壁上亲了下去。口腔残留的柠檬伏特加味和淡淡的烟草味混在一起,游以闻头一回觉得没有那么讨厌香烟。游明识一开始想推开他,后来干脆放弃,用更大的力道咬他、吮回舌尖与主动权。

    和十年前一样,两个不会跳舞的笨蛋只能在角落接吻。

    从酒吧出来时已经快凌晨一点,游以闻跟着他,从塞纳河左岸一直走到运河旁,四十多分钟的冬夜里,他们依旧不说话。

    这个点依然不少人在沿街酒吧排队,运河边上稀稀落落坐了一些人,酒瓶也散着倒了一些。有人吻得快掉进河里,有人看起来和跳河只有一步之遥。

    游以闻以为他还想进酒吧,却看到游明识就近坐在了岸边空着的地方,于是游以闻也坐下去,不管身上的大衣有多贵。

    酒吧门口的人群聒噪得要命,喧嚷声仍然飘进堤岸。游明识向后撑住身体,角度再大一些就要仰倒进河里了,但他只是维持着这个动作,不真切地笑了笑,看着这个点仍然穿着精致的巴黎女郎骑着共享单车呼啸而过。

    绿色的,游明识说。游以闻以为自己没听清,问:“什么?”

    那是随处可见的velib,自行车后胎盖板和前篮刷成草绿色,冬夜里迅速抹过去一笔绿,一秒具有欺骗性的春日预言。

    游明识没回答他,只是眨了眨眼,问他记不记得杜乐丽花园。

    游以闻当然记得,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来巴黎。为什么是巴黎?游以闻也忘了,可能是因为一时兴起,又或者是谁的申根签快到期了。

    但不管怎么说,看在物理题上叱咤风云的游明识在陌生语言上吃瘪是很有趣的事情。游明识对法语的掌握程度和现在一样,只会说笨猪和梅西布谷,但游以闻很乐意闭嘴,让他一个人靠翻译器和比划完成对话,然后听游明识感叹谢谢科技拯救世界。

    那天他们忘记卢浮宫不开门,于是只好随处乱逛,很自然走到了不远的杜乐丽花园。午后的工作日依然有许多人围在池塘边晒太阳看书,他们也挑了两把绿椅子坐下,游以闻只记得那个地方漂亮,但尘土实在太大,走出去时鞋已经脏掉一半。

    游明识听他回忆到这里就开始笑,风也随着他的发丝轻颤,他不太怕冷地敞着衣服,有那么一刻,游以闻觉得他要融化了。

    噢,杜乐丽。游明识眯起眼睛,好像又回到那个夏日午后,阳光浓烈,人当然没办法完全睁眼,谁又需要睁眼才能看到夏天呢?

    他想,游以闻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一个小时里,他望着正对他们的格兰大道,两侧的榆树绿得惊人,晃神间让人觉得要连着池水一起漫过来。那会儿游明识当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树,回去后他用英文搜索了很久,才知道是两年前新栽种的榆树。没有什么原因,他只是突然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好像有必要事无巨细地留存关于那个夏天的六十分钟。

    那时候他们同样沉默。

    游以闻坐在他身侧十厘米的地方,绿椅在阳光下微微发烫。搭着灼热的扶手,游明识伸出手,很轻松就能够到游以闻的手臂。那只手臂也温热地跳动着,游明识闭上眼,去摸他的脉搏。

    沙沙,尘土被吹起。风沿着浓荫滑下来,一路滚进面前的喷泉,响成维瓦尔第也难以望其项背的曲子。他记得他们路过的花坛里种着蜀葵和鼠尾草,也会在此时合鸣吗?离得太远了,游明识听不到它们的声音。

    日光灼灼,空气膨胀溢出的热量挤进游明识的身体,他更紧地握住游以闻。手心微微出汗,像提前太多的泪水,同样程度地发咸。

    干燥却又如此湿黏,炎热但同时让人发凉。这里是几乎不会有台风的夏天。

    游明识被这太崭新、太短暂的夏日击垮,因此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冲动,想要告诉游以闻所有事情。好像这只是中学时一个普通的暑假,他们睁开眼,许多故事还能再来一遍。

    可他知道不是。因此他咽下这口来自夏日的胁迫,囫囵地吞吃,任它在胃里绞痛地翻滚。

    游明识睁开眼,去摸身上那包烟,却发现它被刚才的意外一起打湿了,烟盒原来就没合好,几乎没有几根能抽的。游明识拎起一条舔了一口,柠檬味跳进舌尖。

    游以闻看着他把烟扔在一旁,想了想,递给他一包崭新的蓝高卢。

    游明识今晚第一次真正愣住,他接过来,没有任何疑问地点着一支,入口依然有一点苦和辣。游以闻觉得它闻起来像烧焦的干树枝,想必味道也很奇怪,他突然有点想试一试。

    又一辆绿色velib掠过,游明识抖了抖烟灰,尼古丁让他想要也跳上一辆那样的单车,最好是能一路冲进圣马丁运河。

    于是他说:“游以闻,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