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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夜晚(上) (第1/1页)
李译月用完抑制剂,终于好了不少,便洗了个澡准备睡一觉。 他今天太累了,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梦见初中的时候,和母亲住在群租房的日子。 夏日雷雨降至的午后,天边乌云密布,闷热潮湿。 老旧拥挤的楼房通风不佳,房间像一层层蒸笼屉。 李译月躺在木板床上,电风扇吱呀地转动着,送来一寸、一寸的风,把蚊帐吹了起来。 白雾般的纱随风扬起、落下。 好似具象的水汽。 因为闷热,且独自在家,李译月下身只穿了内裤,15、6岁的年纪,他已经发育开了。 白嫩修长的腿垂在床沿边,大腿上隐约有一两块粉红的印记,蚊子咬的。 他上身只套了一件短袖校服,因青春期个子长得快,母亲给他订校服都是订大一码,颇有一副花一次钱穿一辈子的架势。 奈何李译月营养跟不上,个子长得不紧不慢,这校服便到了初三,也还是松松垮垮的。 李译月睡梦中不老实,翻两个身,衣服便一边露出纤窄的腰,一边滑下雪白的肩膀。 这时,外面开始起风了。 老旧的木窗被风轻轻一吹,“吱呀——哐”的一声,李译月惊醒,只见一个人站在自己床边,“你……”还没等李译月喊出声来,那人已经伸出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窗外狂风大作,“啪啪啪”它们激烈地撞击着窗子,似乎求救一般,想要把窗子打开。 但雷声轰轰作响,暴雨已经落了下来—— “放开我!”李译月大喊着,从梦中惊醒,睁开眼,他惊魂未定,却看见顾沉坐在他床边。 顾沉显然也被他吓到了,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李译月有点尴尬,他不知道顾沉来这里多久了?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睡梦中可有胡言乱语?顾沉听去了多少? 他坐起身,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薄汗,问:“你……你怎么在这?” 顾沉移开眼,李译月注意到他的手指轻轻揉了一下,才答:“晚餐好了。” 李译月:“哦。多谢。”但这么点小事顾沉实在无须亲自来告诉他。 顾城:“我看你睡着,就没叫你。但你似乎睡得不太好。” “你来多久了?” “刚好见你做噩梦。” 李译月竟然从顾沉的语气里听出一些关心,但他看顾沉的眼睛,里面装着可怜。 这是李译月最讨厌的眼神,他讨厌别人可怜他。 他有什么好可怜的,他过的好得很——他起码要这样骗骗自己,不然怎么活得下去? 可偏有人要将他自我麻痹的面具撕开来,还美其名曰关心他,李译月讨厌这样假惺惺的“关心”。 他拉了拉睡衣的领口,说:“我换了衣服就来。” “嗯。我给你准备了些衣服,你看有没有合适的。”说着,顾沉甚至没有叫人,便已经有人打开门走进房间,一边推着三个长衣架,上面挂着各式的衣服。在李译月面前一字排开。 李译月一边惊讶于衣服的数量,一边惊讶,这房间竟然大到能放下三个这么长的衣架还不拥挤。 他坐在床上,不知如何反应。 “看到满意的可以试试,这些都是按照你的尺寸做的,如果都不好,就换新的来。”顾沉说着。 李译月立马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顾沉面上难得出现一丝别的表情,但也是一闪而过,李译月没能看清。 他轻咳一声,道:“婚礼要做礼服,你家里人发来的。” “……”李译月默然,半晌,说:“那不是我家里人。” 顾沉看着他,李译月不打算解释,已经起身下床,走到那些衣服前。前后看了一圈,竟然真的都是自己的身材尺寸。 李译月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来。 顾沉问:“都不好?” 李译月背着身,顾沉看不见他的脸色。但从后面看,李译月太瘦了。即使穿着衣裳,仍旧能透着光,依稀看见他的腰身。 他的背挺得笔直,似乎那里插有一把细长的钢刀,让他忍受冰冷的痛苦,也迫使他永远不得松懈着弯下去。 良久,李译月才挥手一指,道:“留这几件吧。” 顾沉知道他是随意选的几件,便朝下人们点点头。 下人会意,取出李译月要的那几件,其余的都收走了。 “那你先换衣服,我在楼下等你。”说完,顾沉便起身离开。 顾沉走后,李译月看着那几件衣服,半晌,捂住了脸。 一会儿,他的手掌感觉到一点湿热,但那湿热立马便散去了。 李译月将脸擦干净,利索地换上新衣服,又走到镜前照了照,将自己收拾齐整。下楼赴宴。 李译月来到餐厅,又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餐厅里灯光昏黄,有一位演奏者在一旁拉小提琴。从门口开始摆放着蜡烛模样的氛围灯,一路到座位。 一张十人长桌,上面摆了近乎半张桌子那么多的鲜花,另一半便是晚餐。可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吃饭。 李译月愣愣地在顾沉旁边的座位坐下。 顾沉说:“不知道你口味喜欢吃什么,就都准备了一些。” 李译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倒也不必准备这么多。”心想你们这帮该死的有钱人老子恨不得给你一拳。 “没关系,你先尝尝,下回就按你喜欢的做。” 李译月皮笑rou不笑,“好。” 一边吃,李译月感觉顾沉总有意无意地瞥自己,但每次他一转头,顾沉却只是在专心切他盘子里的菜。 过了一会儿,李译月说:“以后你不用为我准备这些了,我用不着这么多,也没必要。” 顾沉道:“那怎么行?以后你就是顾家的人了,这些都还很不够。” 李译月轻轻一笑,说:“你放心,我不出门,不会给你顾家丢人的。” 顾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李译月却不似很在意,“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清楚,该做的我都会做好。” 顾沉不再讲话,这下是真的专心切他盘子里的菜了。 半晌,才道:“婚礼定在什么日子比较好?” 他的语气竟然有些小心翼翼,李译月看他一眼,答:“我不想办婚礼。” “什么?” “如果这对你来说有必要,那就办,随便你什么日子。如果要问我,我没这个想法。”李译月不想拐弯抹角,他想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两家联姻,为的不过是利益权势。 如今证也领了,有个法律效益就已经足够。 婚礼这样大张旗鼓又形式主义的东西,未免有些多余。 再者,就算要办婚礼,李译月又能请谁来呢? 让李恪一家人坐在宾客席享受他们自己排出来的这场大戏吗? 对于现在的一切李译月都已经受够了,他不想让李恪他们再多看自己一个笑话。 顾沉把盘子里的rou切得“咯吱咯吱”作响,切到后面,像是他专门为了切盘子一样。 “好吧。”顾沉道,“也是,办与不办,没什么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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