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最后一场雪 (第1/2页)

    第二天，天上竟毫无征兆地落了雪，落满了一整个院子。顾茗推门一见，愣在了原地，都忘却了寒冷。

    今日为何要有一场这样大的雪？可今日就注定要有一场这么大的雪。

    顾雨宸无精打采，先醒来的换成了顾裕丰，他往窗外望去，见枝头的落雪都已不能过多堆积，就从树枝上“扑通”跌落全无预兆。

    他听清了声响，却微微蹙眉。

    这么大的雪，外面更是降了温，这又要宸儿怎么能跟自己出去呢。

    “嗯…你醒了…”顾雨宸翻了个身子，到了时候也转醒了过来，没多留意他正在看什么。

    “宸儿，下雪了。”

    下雪了，这么多年来，这是落得最大的一场雪。

    顾雨宸眼皮微微颤抖，他慢慢睁开，任由外面的天光传入眼中，依旧呼吸浅浅：“看来天要变冷了。”

    “今天就还是在屋内歇息吧。”本来决定好的事情，顾裕丰权衡之后，不犹豫地选择主动搁置。

    顾雨宸却将视线投向他，不赞同他的做法：“你昨晚说的，我都听见了。”

    “什么？”

    “你说要带我去买糖葫芦，我听见了。”

    眼睛眨过，顺势带走了顾裕丰的镇静，他躺回他的身边，又给顾雨宸盖了个严严实实：“不去了，等天好了再去。”

    “去吧，父亲死了之后，我后来就一直没去过，我也想去看看邓爷爷。”顾雨宸的请求极为克制，同样也是不咸不淡。他不强求面前人能答应，但他只是因为有兴趣才坚持。

    这确实太难得了，自从顾维朝走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去坚持一件事情。

    顾裕丰舍不得再扫他的兴致，只得把这份隐隐担忧表现在行动里，衣服给他裹了一层又一层，直至顾雨宸自己发出了无奈地制止：“行了二郎，已经够暖和了。”

    颂菊站在门外，清清楚楚听见了顾裕丰的固执：“还不够……”

    “只是去了就回来，你别太紧张，我不会有事的。”

    他捧起他那张不肯与自己直视的脸，目光里的温柔，只在面对他的孩子时才会存在。顾裕丰本来繁乱的心忽而得到了安抚，软弱也从精神的另一层被翻出。

    他此刻的固执，单纯得才似孩童，顾雨宸看破但没太说破：“怕什么，你还陪着我，外面只是雪而已。”

    顾裕丰终于系好了他衣衫的盘扣，感受着掌心的温热，再是没忍心与他相抗。既然是宸儿向往，他现在就应该尽力地去满足，再阻拦才是残忍。

    可每换位思考一回，顾裕丰便感觉到步步难行。

    宸儿的渴求，竟是对死的渴望，所兴奋而为的事情，不过是最后的尽兴。

    顾裕丰低沉脸色的沉默并非厌烦，而是他在生气，气为何顾雨宸不能坚定地觉得，他总有好的一日，他定能一直活下去。

    顾雨宸披上袍子，又由顾裕丰亲手系好绳子，紧接着就见他迫不及待，去开启了那扇紧闭的木门。

    “吱呀”之后，一片白茫茫的光景落入他们的眼中，冷涩的风扑在脸上，顾雨宸却还仰起头颅，终欣喜地迈出了门槛。

    廊檐之下，顾雨宸沉浸地观望着落雪纷纷，它们接连不断，就似童年中的冬日一样，雪花总是大块落下，落在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人的头顶。

    顾雨宸睁着依旧透亮的眼睛，伸出手想去接住高空而落的雪花，可它们不愿停留，仿若有感应，都纷纷越过他的手掌，落在地上，总要去往他们来到这里的去处。

    待顾裕丰再来到自己身边，顾雨宸的手掌已经又垂落回身侧，眼中的期待也再次恢复平常。

    他正准备下一步踩进雪里时，可身边人却立刻出声制止，对他时时刻刻关注：“不然，我们还是坐马车去吧。”

    顾裕丰悬着心，焦急等待起顾雨宸的下文，而那脚终究还是落入了雪里，鞋底压平了雪面，咯吱不平：“不带颂菊和沉生，也不坐马车，就你和我。”

    明明身子虚弱，顾雨宸却还是没主动要他搀扶，待顾裕丰从顾虑中挣脱，他都已快走到院子中央。亏损的身子已不可如当初一般洒脱，耳边又响起了身后人跑来的声响，不待顾雨宸回头，那空落的胳膊还是立刻就被来人搀扶。

    他终是不再叹息，只是语气里心事重重：“那就我们两个，你别走得这么急，咱们慢慢去。”

    这两条街，离得其实不远。

    顾裕丰和陈润絮当初要去的学堂，就在那条卖糖葫芦的街上，而那糖葫芦也是远近闻名的美味。

    顾裕丰第一次给顾雨宸带回糖葫芦，也是因为那日徐义真前来寻自己，他给她买来表示自己对她的欢喜，临分离时，他却不知怎的又多买了一根。

    正是那场大雪，他风尘仆仆地走上过道，面色冷清，不近人情，却还是被顾雨宸站在门口了望的双眼一下子捕捉。

    这谪仙一样的人物啊，顾雨宸被他寒气封住了嘴，待他渐渐靠近，自己不受控地跑到了他的面前，小小的人挡住他的去路。

    二人站在雪中，顾裕丰皱紧眉头，因为看见了顾雨宸对着自己呲着牙开朗的笑，自己却不是发自心底的喜：“二哥哥，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

    搪塞也是没完没了，顾裕丰二话不说，拿出了那根糖葫芦，递到他的手边，上面瞬间粘上了刚落下的雪。

    他神情淡漠，语气也不耐烦，视线落在他的激动上，心中无感：“给你买的，拿着吃吧。”

    这糖葫芦根本不值得被铭记，但那面前的孩子却小心翼翼地接过。顾裕丰时至今日都还能记起，他的双眼盛满喜悦，与他而言的劳累，于顾雨宸而言，根本是意想不到的收获：“谢谢二哥哥！那二哥哥以后可以经常给我带糖葫芦吗？”

    糖葫芦明明是酸的，入到顾雨宸口中，他却每一口都珍惜不已。看着他的津津有味，顾裕丰咽了口唾沫，正如鬼使神差带回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