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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其二 往日昔事(02)  (第2/2页)
,灰泽看着沿途天台的风景,是灰sE的。    「嗯。我想就算哪天全台湾都改头换面了,这里还是不会变。」    庙口的动线规划与店舖,均和记忆中相差无几,以前雨燕的祖母甚至提到这里五十年前也是同一副光景。是个连时间流逝也被雨雾一并冲刷掉的港湾。    「本来想说买点水果的,可是要带回去也不方便。花的话好像也怪怪的。」    「花……白百合之类的?感觉很符合丹歌小姐的气质。」    「哈哈,谢谢学长的称赞。」雨燕回想起母亲,接着说:「我觉得也有点像向日葵。」不过现在好像不是季节了,何况花形太大,不方便带过来。    他们领了钥匙,走向塔位放置柜。千百个塔位像是图书馆丛书般,於长廊两边并排延伸。雨燕连排数列数都用不着计算,熟练地走到深处。她稍微弯身,停在某个小小cH0U屉前。    上头写着「陆丹歌」三个字。    她用塑胶钥匙转开六角形的孔洞,打开cH0U屉门。里头是个圆筒状的骨灰坛,同样贴着陆丹歌的名字与照片。她拿出纸巾,稍微擦拭一下骨灰坛表面。很乾净,没积什麽灰尘,看来管理费没有白缴。    「妈,时间过的好快,我又来看你了。」雨燕稍微挪动点身子,让灰泽也能靠近骨灰坛的cH0U屉,「学长也在哟。」    「丹歌小姐,好久不见。」灰泽靠了过来,朝丹歌的相片轻点了一下头。    「学长最近症状好像又复发了,都不好好睡觉。妈,你劝劝他啦。」    「哈哈,不好意思……」灰泽只能没辄地乾笑几声,雨燕说的确实,他眼睑下的黑眼圈似乎又深了点。    雨燕拉开夹克拉链,把内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是庙宇求来的护身符,里头塞着求来的签纸,有点鼓鼓的。她将护身符放到丹歌的相片前,双手合十,祭拜。    「谢谢你今年也保护着我。」她用呢喃的柔软音调说道:「妈,对不起,其实之前有次我把护身符弄丢了,差点拿不回来。」    她还记得,那次装着护身符的外套掉到湖里,所幸外套防水。她跳进湖里捡回来。    「对了,我买了这个,b较不占空间。」她接着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条便利商店买的薄荷糖,同样放在丹歌面前。    灰泽轻叹口气,「送这个真的好吗?」    「没关系啦,心意最重要。」    而且b起水果或花,糖果也b较好处理。雨燕想起母亲生前的喜好,开启了话匣子:    「对了,车站那家很有名的甜甜圈,我妈生前很Ai吃。上面裹很多巧克力酱跟糖霜的那个。」    「下次就买那个过来吧。」    「其实我不太喜欢。」    「那还是买别的吧。」毕竟供奉完的食物,最後还是得由活人吃掉。    「以前亲戚来我们家玩时,她就会指定要那家的甜甜圈,然後告诉我小孩子不要吃太多,会蛀牙……然後自己把它吃掉。我那时候还小,也喜欢吃甜的,但是那个真的太甜了,甜到牙齿有点痛……我到现在路过车站时,偶尔会买来吃,果然还是不行,牙齿会酸酸的。」    很像被牙医的电钻钻过那样,她说。    「你那纯粹是蛀牙了吧。」    「我没有蛀牙啦。」    雨燕来到丹歌的牌位前时,总是会变得b平常更多话,且语无l次。    她经常说些m0不清逻辑和时间顺序的话,口吻有点像终於盼到谈话对象的独居老人,若放任她,她就会絮絮叨叨一直说下去,把母亲和自己生前的回忆全抖出来。    当她回过神来时,会因为自己的多话而道歉。灰泽就会m0m0她的头,笑着说没关系,他还想再多听一点。    「妈,我……一直在变老。」雨燕合十的双手脱力,不禁松了下来,「就算一直变老,还是觉得甜甜圈太甜了。一点也没改变。」    味觉也是,这座城市也是,其他事情也是,除了年纪以外,一成不变。    「再过几年、十几年,就会超过mama的年纪了。」    但母亲的时间却只能永远停留在这里。    她噗哧一声笑出来,眉毛弯弯的,「总觉得有点不切实际,好像在作梦一样。」    在灰泽眼里,那张笑脸看起来有点像在哭泣。    「骨灰坛啊。」雨燕又说:「意外的很轻呢。」    直系血亲就她一个,当年她负责扛起母亲的骨灰坛,听大人说坛子很重,还得绑上背带以防失手滑落。她倒是觉得挺普通的,最沉重的永远都不是手臂上的压力。    人一生的重量就集结在这个小坛子里。悲哀也好,节省空间也罢。她不明白重量的优劣基准何在,也无法判断母亲这样的重量是否算值得。    「嗯。」    「骨灰……」语音落下,戛然而止。    雨燕闭上唇,突然不说话了。    她缄默良久,随即摇摇头,「不,没什麽。」    灰泽明白她yu言又止的内容,她应该是想说「那时候打翻了骨灰,真是抱歉」吧。每年扫墓时,至少他有印象的次数里,她常常这麽说。    「对了,学长,你是不是之前就有过来一趟了呢?」    「为什麽这麽问?」    「那时候我闻到了。」雨燕指指自己的鼻子,「线香的味道。」    灰泽傻愣了一下後笑出声音来,m0m0她的头。    「好像缉毒犬呢。」    「我是人类。」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结束,灰泽轻拍一下她的肩膀。力道很温柔,彷佛是在替哭泣的婴孩顺背。    「我在走廊外面等你。」    「……谢谢。」    语毕,灰泽起身离去。他临走前回首看了眼雨燕的侧脸,她似乎正将某种情绪咽下喉咙,发出一声极为细小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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