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你献上冠冕_囚徒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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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徒 (第1/4页)

    库勒雅布地窖的历史追溯起来足有三百多年,经历不断的扩建,它俨然是个“小村庄”了,或许不该继续叫它地窖,不过它的监管者可能觉得私狱的本质需要有点粉饰或者是说懒得纠正过来,总之它就顶着一个小气的名字,吞吐着大人物的尸骸。

    不过更多的时刻,它是把一抔一抔被老鼠虫子啃坏的嶙峋瘦骨送上光明的地面用火沥成灰渣,风吹起来,几个人的灵魂绞成一片穿林打叶,也许上天堂,也许下地狱。

    文森特的囚室在地窖最初的几间矮窖洞当中,尽管整个空间都已经用封土砖压平,那种湿漉漉的泥腥气还是蒸腾在他的鼻尖,不知道是有多少个前任在地面留下了暗红色血迹或者深褐色,它们杂乱得厉害,文森特在靠墙砌就的石板窄床上翻个身,深吸一口气,白眼向上地仰面躺平,这地方空气流通不好,很闷,又湿。

    和后来建的囚室比,虽然不用忍受一栏之隔别人能清楚看见你往桶里放水的时候老二怎么抖那种情景,不过这里没有专人来收排泄物,那种发酵的味道会更浓郁,更作呕。

    墙上有一排巴掌大小的透气窗,可怜的烛光就从那里钻进来,文森特身下连稻草都没有了,哦,他这个贫穷的重刑犯,一个古斯通的油水都再榨不出来了。

    狱卒知道他犯了什么罪并且发现他没有钱财继续支付食物和囚室费用以后,立马决定要处决他,就在明天。

    这实在太好,文森特按着自己几天没有进食的胃部,那里痛得他眉头抽紧,他的一身盔甲也就换了十三个佛罗戈,当初上战场九死一生缴获的战利品,现在贱卖的钱不足它本身的十分之一的价格,换他三个半月的苟活;更不必提他留在林中的行李:

    唐娜,他的老伙计,她会流落到什么地方啊?三匹驮马是肯定给别人做了劳力,她会在草原上漫步吗,还是说已经遭遇不测。

    文森特望望头顶,地窖口的翻盖门和厚重的石顶在昏暗的光线里面融为一体,死一样的寂静。

    不可杀人,他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主啊,确是我应得,求你庇佑伊丽娅,她是无瑕疵的教徒,纯洁之人。

    玛利亚圣母在上,以您的宽厚仁慈庇佑伊丽娅吧,我害得她要丧失最后的亲人,庇佑伊丽娅吧,她该行的路不要那般坎坷,所要受的磨难请转至我身,即使沦落外层黑暗也理所应当,庇佑伊丽娅吧,愈合她的伤痛,jianianyin是他人的罪孽,不是她该受辱的因果。

    文森特蜷曲起来,他高大的身体弓一样拱漏出脊梁骨的弧度,凸出了石板边沿,他的眼球热度隔着眼皮传出,过了很久,石板上有一点轻响。

    太阳要升起,囚徒要赴死,主荣光永恒。

    “他死了,是吗。”

    文森特睡得后脑发麻的时刻似乎是听见这么一句话,这是种微妙的体验,似醒未醒,睁不开眼皮,手指也束缚在原地。

    不过他已经非常熟悉这感觉,“这是死去的亡魂在徘徊,想要侵吞活人的躯体,”普朗人的巫师眼白混浊,昏暗的光线里面摸着水晶球说话。

    又有一个狂乱的声音冒头:

    “真主安拉是世间唯一主宰!”

    “他们站着、坐着、躺着记念真主,并思维天地的创造,他们说:‘我们的主啊!你没有徒然地创造这个世界。我们赞颂你超绝,求你保护我们免受火狱的刑罚。”

    “我就答应他,而拯救他脱离忧患,我这样拯救信道者脱离忧患。”

    清真寺的穹顶旋转着,彩色的几何花纹扭来扭去,他费力展开双腿,然后重重地落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到比以往明亮很多的光落在身上,在黑暗里待久了,居然觉得刺眼,他趴在地面摸索着,膝盖抵住砖石发力,腰慢慢后移,变成一个低头的跪坐姿势,眼睛适应了这光,他就抬起头去看,简直怀疑他已经死去:

    烛光从打开的翻盖门滑落,流于华丽的白金色织物表面,一缕丝绦搭在紫色猎装的排扣顶上,服帖地勾勒出半边脖子的体积,更多的随着后腰只露着下端小半的银灰重剑的剑尖指向地面,在小腿中间的位置截止。

    “乌列尔……”文森特喃喃自语。

    “恭喜你,离地狱很近了,不过还不是时候。”

    带一张黑铁面具的人形居高临下,背光让白头巾和猎装的边缘模糊。

    文森特挺直了脊背。

    “骑士,告诉我你的名字。”

    “文森特·布朗。”他的喉咙干渴,发声都有些撕裂的疼痛感觉,低哑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这样的回答显然是不合格的,不过提出问题的并不在意,或者说是扛着梯子的狱卒打破对峙,这干瘦的红脸男人后面跟着一个穿黄衣服戴毡帽的胖子,人还没有走过来,扯高的嗓门就暴露声线尖细的缺陷,像一把锥子扎进耳朵:“啊呀,您要的我都取来了,请您过目。”

    人形站到侧面,微微颔首,红脸狱卒经过旁边十分谦卑地低下头颅,把梯子放下来,文森特的下眼睑不受控制地抽搐,眼尾倒睫刺得他像鳄鱼开合瞬膜一样快速地眨眼。

    “去清理自己,别让我等太久。”

    文森特双手分别按在自己两侧大腿上缓慢地起身,骨骼发出“格拉”的响声,踏上梯子的一刻,他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他不知道自己花多久时间上去,他双腿手臂上都有皮rou外翻的鞭伤,为了防止感染他由狱医先用烙铁消炎,要不是好心人,他会因为伤口感染导致的败血症和高热几天内就死在这里。

    他侧脸跟上狱卒,梦游一样进到地面上的囚牢,一些小人物通常进不了专备的审讯室,都是在一条长廊里面挂上长钉,打几根木柱在墙上,充当受刑架。

    刑具则临时从审讯室借来,现下,文森特正在这条他要去的终点的必经之路上,两个男人被捆在受刑架上说不出话,一个惨叫着受拔甲的苦痛,一个脸上挨了皮鞭,血rou模糊。

    狱卒跟蹲在地上拔人指甲的施刑人打个招呼:“嗨呀,我的伙计,今天你不是与佳人有约吗?”

    施刑人回头,他的嘴巴几乎被茂密的黑胡子淹没,浓密的眉毛一皱,连成一条:“那个婊子。”

    然后就没有多的话了,他起身扔掉钳子,手臂肌rou隆起,抓起挂在墙上的鞭子重重地抽在惨叫的人嘴上,伤口和右边那张脸简直对称。

    文森特觉得自己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又痛又痒,这绷带还是来探望自己儿子的一个母亲给他缠上的,她来时正好看见他在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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