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无字碑 (第1/2页)

    四下昏暗无光，冷风呜咽着穿过墨绿竹枝间，竹叶婆娑，沙沙作响。羲恒辗了辗足下的白石，看着身边的简阑甩手将长明灯点燃，照亮了方寸之地。

    此处赫然是回明路。

    打自简阑离开後，这儿的掌灯使便换了一位，是个红衣小丫头，老Ai吓过路游魂，一吓一个准，方才简阑好说歹说才把她请离开。

    「还挺怀念的。」简阑环顾四周，虽然是一片漆黑，但羲恒觉得他能穿过黑暗，看见它背後掩藏的景sE，那片竹林是铭刻在心底的。

    在长明灯温红sE灯光的映照下，简阑本就柔和的面容更加亲切了起来，甚至带了一点神X，但那GU子的神X并非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而是能广纳众生、泽荫天下的。

    简阑就是如此，X如水，而水能利万物而不争。他不卑不亢，安分地守了眼前这条寂寥小径两千年，逆来顺受，不对这世界抱有丝毫不平，即使现在九重天上那个六界最神圣的位子本该是他的，也无法在他身上读到一星半点急着夺回神位的焦躁。

    「怎麽老盯着我看？师兄好看麽？」简阑伸手在羲恒发直的眼前打了个响指，打趣道。

    羲恒想起他似乎问过这种问题。

    之前他只能把那份见不得光的Ai慕藏好，但眼下他已不再有所顾忌，「师兄好看，天下第一好看。」

    「就你嘴甜。」简阑收回手，笑道：「走罢，早些了结这些事，你我才能安生。」

    羲恒颔首，随着简阑踏上白石路，行了三盏茶的时间，一座灰sE的石碑赫然出现道旁，简阑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顿，随後深x1一口气，缓缓走近无字碑，右手指轻轻抚过光滑的碑面，「这是……」

    虽然没了下文，但羲恒立刻就明白了这个能产生幻境的无字碑究竟是什麽，空白碑面正上方，刻着一个「子」字。

    这碑曾是子氏祠堂中纪录先祖名讳的字碑。

    本应供奉於祠堂内的石碑流落暗无天日的回明路，上头名氏悉数被抹去，一如当年被只手遮蔽的真相。

    简阑将掌心贴上石碑，丝丝寒气争先恐後地攫取着他的温度，他闭目凝神，少顷後，道：「封印已经松动了，本也无法再镇多久。」

    「和燕北说的一样。」羲恒沉声道。

    燕北愿意合作後，向他们吐露了很多事，其中包含子氏一族的真实下落。

    ——「祂们根本没有入轮回，而是永远被排除在六界和轮回外。」

    想起燕北的话，简阑握紧了拳，浑身紧绷，彷佛下一刻就会被愤怒引燃。

    不属六界，不入轮回，无意义的存在，无意义的灵魂。

    羲恒走到简阑身旁，默默握住後者紧握住的左手。

    在他碰到简阑的当下，简阑怔了怔，又放松下来，他闭目，深x1一口气，又睁开眼，「我……开始了？」

    「好。」羲恒轻声道。

    这次羲恒踏上回明路，依旧听得见竹林中的低语，势头较上次小了很多，不知为何，祂们似乎知道他们的来意。

    无自碑映着长明灯的h光，泛着淡淡的光晕，简阑试着推动附加其上千载有余的封印，它就像一扇被蛀蚀得坑坑巴巴的老旧木门，根本不堪一击。灵力强行冲撞封印，原本就摇摇yu坠的印枷几乎是立刻破碎，接着石碑「啪」一声，竟由上到下裂了道丑陋而狰狞的裂痕。

    竹林深处一声怒号，而後竹枝崩裂的声音此起彼落，不绝於耳，到处都是绿竹倒落的声响，长明灯光照范围外，大风刮起，白影幢幢，简阑攥紧了羲恒的手，眼神坚毅。

    过了许久，因石碑开裂而导致的大风才歇了下来，黑暗中，一个苍老无b的声音响起，「……子殷家主？」

    简阑微微眯眼，勉强从周遭诸多白影中捕捉到开口的人，「是，不知老丈如何称呼？」

    一个痀瘻的白影蹒跚步出，祂们才被释放不久，无法立刻化形，只能勉强瞧见祂们的脸部轮廓。

    老者扯着沙哑的嗓子回答，「算来，我是你舅公。」

    简阑一顿，「舅公……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入轮回？」

    「没有！」这个问题似乎触了白影的逆鳞，祂们SaO动起来。为首的那名老者加重了语调，「我等自两千年前就被镇压於此，都是因为那狡诈的羲炎！」

    「都是羲炎惹的祸！羲炎该Si！」

    「羲氏一帮乱臣贼子，当Si！」

    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骂声，简阑担忧地望向羲恒。

    羲恒摇头表示不在意，还在简阑手心上写下「家主」二字。

    是，他是祂们的家主，他有职责安抚祂们。

    「诸位。」简阑会意，扬声道：「羲炎的灭门之仇，我必定为我子氏报。倒是晚辈来迟，多有得罪，望您们宽谅。」

    他这一道歉，众人又闹成一片，老者向身後摆摆手，「无妨，家主本就被羲氏蒙蔽，也是无可厚非！」

    简阑咬着唇，勉强一笑，对等等会发生什麽事情已经有了底，但仍旧不可遏止地微微发抖。

    果然，老者目光如炬，一眼看向羲恒，「家主，这位又是？」

    简阑没看羲恒，目光扫过子氏众人，「当今Y司令，羲恒。」

    「是羲家人！」「家主怎麽会和羲氏厮混在一起？」「莫非家主已经被羲氏拿下了，现在是来捉我们的？」

    一群白影如同一锅沸水，瞬间又炸了，羲恒能明确感觉到几道怨毒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子殷家主，这是怎麽一回事？」为首老者毕竟是长辈，较祂们沉得住气，他亟力掩饰恨意，问道。

    简阑在所有血亲拷问般的注视下开了口，嗓音平稳依旧，「阿恒是我的师弟，自小一同长大。他生於Y司，并非羲氏本家之後。」

    羲氏内斗本就非一天两天的事，在大战前便是六界皆知的寻常事，故此话一出，小半的质疑声量低了下去，但随後又有人喝道：「当年我等大败，正是因为Y司忽然出兵，我等原先也以为Y司并不会出手g涉，可江山易改本X难移，同个坏胚子出来的种没一个是善类！」

    简阑也不觉得单凭羲恒的身分就能平息众怒，於是又道：「羲炎之子羲阖为了争权，不惜杀害前任Y司令，日前又意图谋害羲恒，天庭和Y司早已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