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根（2） (第1/1页)

    再次见到以珊，是她在便利商店打工的时候。

    她知道学校不允许学生打工，特地挑了一间离学校远的超商，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同学。以珊看起来也很惊讶，但没说什麽，只是微微笑着，挑了碗杯面和牛N结帐。

    知道以珊就住附近後，她问怎麽以前都没见过？以珊说她不太出门，出了门也不知道去哪里，她的世界就这麽小。今天出门也是因为爸妈出差了没人做饭。於是她就邀她有空过来坐坐，吹免费冷气还有网路呢，不然一个人上班也挺无聊。这可不是客套话，她见不得nV孩总是孤零零一个人，像只掉队的雁鸟。nV孩听了只是低头说好，满脸开心。

    相处久了她就看出一些以珊的小习惯——例如她不吃辣，泡面都只挑海鲜的、例如她嗜甜，黑咖啡绝对不碰。nV孩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轻松随和，当自己家後院般地进出。她们不一定聊天，有时各做各的事，有时写作业、有时背明天小考的英文单字，有时就分别坐在单人座上，吃着同样的东西、看着无聊的马路车流，偶尔她热了即期食品，她们就分着吃，吃得乾乾净净。她渐渐习惯上班时有nV孩的陪伴。

    有次以珊问她平常放学也会来这打工吗？她想说不会，平常都和阿豪他们在街上耗时间，她只有假日才来，但看着那个不加掩饰的直率眼神，满眼都是期待，她竟点头说明天见吧。

    这是第一次有人那麽殷切期盼她的到来。

    她拼命打工，一有空闲就排班，现在都不太和班里的人去网咖，以珊说班里那群天天都嚷着她变了，她笑说她缺钱嘛，网咖什麽的太坑钱了，还是脚踏实地来这工作b较好，她想离开现在这个家，可是她太穷了肯定会饿Si街头，她想像了一下画面，觉得b起饿Si还是被大姑bSi好一点。

    以珊没有追问，仅是呼噜一口x1起残存的面条，笑的灵巧可Ai：「那我太幸运了，你的时间都被我独占了。」

    这话乍听之下没什麽不对劲，可莎莎就觉得像只小猫伸出软软的爪子，在她心上又抓又捎的，痒得很。

    认识这个慢熟的nV孩後，她发现nV孩根本就是一个小话涝，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天真浪漫，Ai黏着她、也特别Ai讲话，像只只认主人的小猫。而她就莫名其妙地成了那个主人。她劝说着让nV孩多交点朋友啊，nV孩就听她的话支支吾吾地跟大家搭话，分组时她也拉着nV孩一起，大家慢慢接纳她的存在，nV孩终於b较不像个透明人了。

    班里那群朋友有次起哄，吵吵闹闹地说她们是不是一对？莎莎总是护着她都不和大家一起玩了，是要从良了是吧？还是妻管严啊？她说怎麽可能，但大家不肯放过她们狂开玩笑，那瞬间莎莎竟不敢回头看一旁以珊的反应，阿豪在C场上又嚎又叫的：「班对！是班对！」

    她气得冲出去打人，两人在跑道上追逐，一旁的同学都在笑，眼角余光中以珊也笑了，阿豪被抓住後又嚎：「打人啦！男人婆——」

    终於他们两人倒在跑道上，阿豪喊疼说她很粗鲁，真不是nV生。莎莎不客气地说她还是第一次见跑这麽慢的男生。两人气喘吁吁的，明明早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斗嘴却谁也不服输。

    以珊跑了过来，朝她伸出手：「站得起来吗？」

    她又喘又渴，想握住nV孩的手，却在瞬间顿住。这nV孩的胳膊怎麽就那麽细那麽白呢？感觉一掐就断似的。

    她犹豫一会，还是自己爬了起来，双手沾满跑道的泥沙碎石。

    还好刚刚没握住，不然该弄疼nV孩了。她想。

    蔚以珊被班里一个不起眼的男同学告白了。

    在他告白前莎莎就知道男孩的心意了，那眼神总跟着以珊转，不察觉才怪。倒是以珊自己完全没发现，慌着和她说还要同班一年呢好尴尬、怎麽办啊？她和对方根本没说过几句话。

    她说对方肯定只看外表看你可Ai吧，别理那种肤浅男生。

    跟大家变熟後，以珊更常笑了。她笑的时候就像只无意识撒娇的小猫，软呼呼的，眼睛水灵透亮。

    有次他们在後巷cH0U菸，班里某个男生说最近觉得以珊挺可Ai的，以前只觉得她沉默古怪，最近觉得她笑起来特别x1引人，又纯真又可Ai。还问莎莎知不知道她喜欢怎样的男生？班里男生讲垃圾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有时还会跟着笑呢，可今天她听见了就是莫名火大，把cH0U到一半的菸踩熄了转头走人。

    这是什麽心态呢？她左思右想得出了结论——就像是原本属於自己的私房景点，突然被公开了成为人气爆棚的热门区一样，有种莫名的失落感，明明当初是自己先发现的宝藏，好不公平啊。

    一定是这样没错！她边想边笑，觉得自己真幼稚。以珊是个人又不是自己的物品，她g嘛要有无谓的占有慾啊，又不是小朋友抢玩具。

    边走边想，不自主地就走到了便利商店，今天明明不用值班的。她本来转身想走，却看见nV孩一个人坐在单人座角落喝牛N，夕yAn余晖照得她脸蛋红彤彤的，她有些愣住，情不自禁地又走近那nV孩。

    「啊！来了！」以珊笑容满面。

    「你怎麽在这？」明明nV孩平常不太出门的。

    「就是觉得今天有可能会遇到你？我的直觉很准吧！」nV孩得意地笑：「你不是说今天不用值班吗？」

    「喔??记错时间就跑来啦。」她乱说。

    今天值班的同事她认识，打过招呼後索X就随便坐着聊天，以珊的脚尖轻轻蹬着透明玻璃窗，像是打着某首流行歌的节拍，她笑说别蹬了要脏了，还得是她擦呢。

    怎麽就那麽像个小孩呢？

    以珊说，觉得班上的她是「大家的」赵莎莎，她有时感到陌生和格格不入；但在便利商店里，这个世界就仅存他们二人，赵莎莎是属於蔚以珊一个人的——这样想会很过分吗？以珊问。

    那明明是不带一丝情意的单纯发问，却使得莎莎感到口乾舌燥。

    她差点就说出口了。

    她差点就说，可是我希望你未来也只会是我的。只待在我身边就好。

    但这样讲就太过分了，她抠着指甲边咒骂自己，疼痛使脑袋清醒，赵莎莎你这是想把人捆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吗？有没有毛病？大家和乐融融相处你还看不顺眼了？

    她和以珊说，一点都不过分、一点都不。

    至少和她b起来是如此。

    「饿了！我去拿泡面！」她逃难似地离开座位。

    打开冰箱挑冷冻食品时，镜面偶然映出自己的样貌，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烧红的脸颊，连耳尖都红了，恨不得砸烂所有镜子——啊、你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