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莉兹与薛波小姐 (第1/1页)

    列车似乎是为他们准备的，才刚走到月台，就看见一节车厢长度的短型列车停在他们面前，敞开车门，可以看见里面摆设着一张圆桌及两张木椅、地板铺着华丽花纹的地垫、窗户拉上了绒毛材质的高级窗帘，看上去就和饭店套房一样，让理查德又是一阵惊叹。

    两人先後走入并坐上木椅，这时另一名站务员从车门外走进，手上托着一壶茶和两组杯盘，恭敬地道声：「晚安。」後，轻柔地将托盘中的茶具放在圆桌的中央，并在两茶杯中倒入清澄而guntang的红sEYeT。

    「请问两位有需要方糖吗？」站务员轻声问道，声音甜美迷人。

    卡特摇了摇头，看向有些失神的理查德。

    这个黑发男孩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亲切的对待，一时让他感到受宠若惊。很快他便感受到来自站务员和天使的询问的目光，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回答：「呃，不用。」

    站务员听到回应後，点点头向他微笑了一下。

    「那麽，祝您旅途愉快。」

    说完，她向後退出车厢，并对着两人行九十度鞠躬礼，而车门也在同时迅速关闭。

    车厢内静得只剩下呼x1声。

    透过玻璃处，理查德还可以看见方才的站务员背对他们，往别处走去，金sE的马尾因为走动而左右晃动着，让他想起一个nV孩，同样绑着柔顺的马尾辨、甜美的嗓音，还有美丽的笑容……

    「想起谁了？」

    卡特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理查德这才发现列车已经发动，站务员的身影也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坐在他对面的男子有着一头黯沉的红发，整整齐齐地展现出成熟稳重的形象；在那副粗重的黑框眼镜後，还有一双锐利的绿眼睛，彷佛能看穿一个人所有的心思。

    「你有喜欢的人吗？」理查德没有回答，反问道。

    「没有。你有吗？」卡特摇摇头。

    「没有的话也不会这样问你了吧。」理查德叹气道，脑袋却忽然嗡了一声，似乎提醒了他什麽。

    「你的资料上没有记录这些？」如果上帝知道凶手的话，或许也知道他有暗恋着的对象。

    卡特再次摇头，「但是有记载着你喜Ai的食物。」他说，左边的眉角微微抬起，似乎看到一个令人惊讶的讯息。

    理查德愣了愣，随即苦笑了下，「是饼乾。」说的同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

    他喜欢吃饼乾，并不是因为它的味道和口感，而是因为它为他带来此生中最Ai的人——薛波小姐，她是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nV人，有着一头粗糙的棕发和一双长了许多茧的手，平常的兴趣是烘焙，还有向房客讨房租，是个不讨喜的房东太太。

    她现在应该正在等待着他下楼吃晚餐吧？或许不久後就会发现他的屍T，也可能早就发现了，但是她会难过吗？那个老nV人总板着一张臭脸，一副所有人都欠她房租钱的模样，说话也毒蛇，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能够正对着她说上超过三句话，这样的人会为了他难过，甚至哭泣吗？

    想到这里，理查德垂下眼睑，迟迟没有再说话。

    卡特将一切看在眼里，於是轻咳了一声道：「虽然我对人间的情Ai没有特别的兴趣，但是离抵达Ｍ２区还有一段时间，如果你愿意保持话题的热度的话，就请接着说下去吧。」

    「……好吧。」他也不想让气氛变得太尴尬。

    「我喜欢的那个nV孩，名字叫做莉兹。」

    莉兹，那个无时无刻都打动着他的心的nV孩。

    第一次见面时他十七岁，而她十六岁，刚从市中心搬来。因为还不熟悉新家附近的道路，所以趁着一早家里都还没有人醒来，就跑出来闲晃，经过几个街口，正好看见坐在公寓外、拿着个木板，在纸上作画的他。

    那时候他什麽都没有，就只有房东太太扔给他的白纸和一支铅笔，木板还是从废弃堆搜出来的，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你在做什麽？nV孩站在他的面前，正好挡住了光线。

    你可以滚开吗？

    那时候的他仍是看谁都不顺眼，只要打扰自己的人他绝对不会客气对待。

    ……

    画纸重新被yAn光照亮，但是眼角却看见一个穿着白sE连身裙的nV孩，在他的身边坐下，头还好奇地凑近，似乎是想看他在画些什麽。

    看什麽？

    那nV孩耸耸肩，没什麽。她说。但随即又笑了起来。

    你画得真好啊。她说。

    这时理查德才往旁边看去，惊讶地看着那个满面笑容的nV孩。

    耀眼的金sE短发、红扑扑的双颊、清澈湛蓝的双瞳，在瞬间x1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在他眼前的nV孩就像是从名画中走出一般，身上散发着令他着迷的气息。

    ……你真的这麽认为？

    那nV孩点点头。

    或许是因为这是第一次，他的画作受到称赞，理查德立刻就喜欢上了莉兹。後来好一阵子，他们每天都会在公寓外的地板坐着，边画着图边闲聊，莉兹时不时会提供他一些作画上的建议，他也会在对方无聊时和她说些自己编的故事。

    但是两人始终是不同世界的人。

    小查，我的家人知道了我跟你在一起玩的事。

    那一天，莉兹没有坐在他的身边，而是像他们第一天见面时一样，站在他的画纸前，影子完全覆盖了他的身T。

    所以呢？

    那时候的他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但不想承认。

    我不会再过来了，抱歉。她说完的同时，头也不回的走了，但隐约能听见啜泣的声音。

    他没有阻止对方离开，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

    接着他发了疯似地站起，把纸r0u成一团踩在地上、把笔扔到对街的暗巷里，也把木板用膝盖折成了两半，不顾他人地扔向一旁。

    走在对街的人们望向他，眼神里带着嫌恶。

    然而面对这些目光，他只是不发一语地回到了薛波小姐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