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时雨_2 嘿嘿,猪拱白菜!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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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嘿嘿,猪拱白菜! (第1/1页)

    白天月回家时,夜色已经铺满了天空。她蹬掉小高跟走进房间,便看见餐桌上没洗的两个面碗。

    她笑了笑,小孩嘛,懒一点也正常——然后抬头看着二楼书房的方向,中气十足地开始咆哮:“两个小鬼,给我下来!”

    秦不言几乎是从座椅上弹跳起飞,连滚带爬地摸下楼;随之是跟在他身后装成一脸无辜的白洵:“小姨回来啦?”

    “小杏呀,晚上好,”白天月笑眯眯地回了个招呼,等转向秦不言这个亲生儿子时,竟上演了一出无师自通的川剧变脸,狰狞道,“吃完饭不洗碗,哈?”

    还没等秦不言说话,白洵便捧起案发现场的重要证物窜进了厨房,喊着“我来我来”以求宽大处理。秦不言目瞪口呆,这家伙怎么甩锅这么快!

    “你看看小杏,再看看你,猪!”白天月也没和白洵客气,任由他去干活,转而拧住了儿子的耳朵。秦不言“嗷”了一嗓子,引得良心不安的洗碗工偷偷探头出来观望,而后便观望到这人厚着脸皮往白天月身上一撞:“嘿嘿,猪拱白菜!”

    眼看着母子二人活宝般扭打成一团,白洵缩回脑袋,在水声的掩盖下偷笑起来。他对秦不言生长的家庭氛围实在喜欢得紧,每次来都不像是做客,反倒像是回到了真正的家。

    但他的家毕竟不在这里。

    “不早了,要不要小言送你回去?”白天月靠在玄关看白洵穿鞋。灰色迪卡侬,底边和鞋帮很干净,不像大多数青春期男孩,沾满了泥水和污渍,想来它的主人洗涮得很勤。

    白洵摇了摇头,客气道:“不用啦,几步路,我自己走回去也没关系。”——况且刚刚给秦不言讲完那套卷子,还被白天月硬押着吃了碗夜宵,再麻烦她实在过意不去。

    “下个周末我再抓一抓语文大题,放轻松考就好,会考很简单,他肯定没问题的。”他提上书包站起来,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对了姨,姨丈他什么时候回来?”

    白天月歪头陷入沉思。她与丈夫秦骋以及几位亲密朋友一同创业,当下正是多事之秋,秦骋一天到晚忙着出差,几乎脚不沾地。

    白洵见她这个犹豫的神色便明白了大半,连忙找补:“如果赶不及回来的话,那就让我去陪考吧,有几个家人在外面等着会比较安心。小姨你放心就好,你很辛苦,我和不言也都知道的。”

    随着“路上慢走”的例行告别,门被轻轻关上。白天月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个外甥,实在是太懂察言观色、太明白怎样说漂亮话了,交流起来真是心里熨帖。

    还没等她唏嘘完,秦不言用毛巾揉着湿漉漉的头发打开浴室的门:“嗯?哥呢,啥时候走的?”

    白天月回头一看儿子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顿感人与人之间差距之残忍,不由悲从中来,怒而捶他脑壳。

    秦不言莫名其妙惨遭殴打,吱哇怪叫着满屋子找起了掩体;等到白天月捶够了,想起来告诉他陪考一事时,这小小的惊喜又太过突然,足够冲淡他方才的一点疑虑。等到他思维回笼,早已不记得刚刚在浴室嗅到的奇怪气味,于是干脆把这无关紧要的困惑抛诸脑后。

    “jiejie回来啦。”

    白洵回味了一路刚刚那碗作为夜宵的酒酿汤圆的滋味,然而这好心情并没能永久保持,刚回到家就被稚嫩的童声打碎。

    张晚来兴奋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只纸筒:“jiejie你看,这是幼儿园老师教我们做的望远镜!”

    白洵敷衍地笑了笑,算是表示“我知道了”,正打算绕过他往自己的屋里走,却被一把拽住了衣摆。小家伙神神秘秘地踮起脚尖,尽可能贴近他的耳朵:“jiejie,今天我们学了百家姓。为什么我姓张,你不姓张呀?”

    这下白洵觉得自己连敷衍都不愿意了,挣开他的手就要走:“问你妈去。”

    “可是,可是,”张晚来又扑上来,“mama不告诉我,说我还小听不懂……我不小了,我都快读小学了!”

    白洵居高临下,冷淡地盯着这个血缘上的弟弟看了一会儿,没来由地心软了软:我这样为难一个小孩子做什么?

    于是他蹲下来,直视着男孩巴望着他的目光,轻声答道:“因为我更喜欢mama和小姨的姓。”

    张晚来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能得到素来冷漠的jiejie这样一个认真的回复,眼睛刷地亮起来:“那我也喜欢mama的姓!我想叫白晚来!”

    他雀跃起来,叽叽喳喳主张要给自己改姓。白洵浅浅地笑了一声,揉了揉他的脑袋便进房间理书包了。然而很快,听到了张晚来暴言的父亲便怒冲冲地闯进来,压低声音质问道:“你又跟你弟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呀。”白洵完全不怵,甚至没分给他一个正眼,“你希望我说什么?”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这样闹,要我怎么和他解释?”

    “你要是觉得我的回答让你不满意,那你就告诉他呗。因为我是个不男不女的,你不想脏了你家族谱,所以不让我姓张。”白洵冷冷地瞪他,“想想你也不敢告诉他吧,因为‘小孩子不懂事,出去到处乱说,会被邻居同学指指点点的’。”

    张建瓴与他对瞪了片刻,居然觉得自己在面对这个还没自己高的孩子面前,气势上竟有些败下阵来,有些气急败坏地指了指白洵,抛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别带坏你弟”便转身离开。

    白洵冷笑,色厉内荏真是大多数中年男人的本质。他懒得去想那些,锁门关灯卷被子,打开手机刷刷消息页面。

    第一条是付费男友发来的求和,大意不过是些对下午野蛮行径的歉意,并表示自己真心想要复合,语气里满是高高在上的做小伏低。

    白洵面无表情地回复:“不愿意出柜的是你不是我,来找我道歉不如去找你父母谈谈性取向问题。”

    划出小窗,下一条聊天框显示的备注是“憨八嘎”,他想起了什么似的无声地勾了勾嘴角,手指翻飞,飞快地给他换了个备注。

    拱白菜:哥,到家了吗!

    拱白菜:我妈居然没和我说你走了,可恶啊啊啊!

    拱白菜:下周二最后一节是美术课,等下课了我请你去小食堂吃拌面??

    白洵笑起来,回复了个ok的表情。他正打算熄屏睡觉,却看见第一个窗口又弹出一条消息。

    ??:m,一个表子装什么清高,你tm给我等着。

    好不容易抢救回来的好心情再度一扫而空,白洵没再理会他,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丢,蜷进被子里想要睡觉,却发现脑海里塞满了下午那场暴力不堪的性事。

    他伸出手去,拉开第一格抽屉,熟练地摸出一把裁纸刀,刀锋被磨得很利。他展开刀片,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色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在手腕上用力划下去。

    割裂的疼痛感很快细碎地蔓延开。他缓慢地吐出一口浊气,破罐子破摔地想,无所谓,他敢找我麻烦,我就敢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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