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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上(小谢大李/ABO/孕期) (第2/3页)
年纪小一些的弟子,大概是头一回跟着师兄出来巡夜,闻言,便迫不及待地开口接过话茬,“我晓得,前头不远就是剑气厅了,掌门从不肯让人到那边去。本来也是,谢云流当年做下了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简直罪无可恕,大家自然要引以为戒,剑气厅就该一辈子都是禁地。”然而,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愤愤不平起来,“但我想不通!掌门居然让他——” “算了,过去发生的事情,哪是咱们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年长的弟子打断了他,“况且,事已至此,掌门都已经和他……” 后面的话,便听不分明了。二人的身影渐渐去远了,直至彻底消失在淡紫的暮霭中,只撇下一个竖着耳朵,满头雾水,并且无缘无故挨了一顿骂的谢云流。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知是梦,清醒地看着梦里的自己,就像在另一个相似的世界里,旁观着别人的故事,不过,这个“别人”也是他。庄周梦蝶,是耶非耶?谢云流一向是个擅长自娱自乐的人,就像李忘生不理他,他很难过,却也能给自己找点别的事乐呵,将难过抵消掉。他不知道这个梦何时会醒,既然现在醒不过来,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因此,谢云流并不太生气,甚至还对这场梦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看来,他还真没猜错,他在梦里,果然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名声都臭了,那么房子被拆了,也不算太出乎意料。 不,好像还是有一点出乎意料的。兴致勃勃的谢云流迅速整理起了目前已知的几条线索:自己做了不得了的坏事,导致剑气厅被拆了,这是其一。其二,介于找不到李忘生,他的态度便无从得知,只得忽略不计。其三,尽管梦中的自己尚未现身,但“掌门”似乎仍对自己念着旧情。而据弟子所言,想必“谢云流”又对“掌门”有了什么过分的举动,才招来了他们新一重的怨怼。掌门?是师父么?师父当然是好的,纵使是在梦里。可自己能对师父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谢云流想不出,无从想起,想来想去,或许接下来,他该去太极殿走一遭? 掌门都住在太极殿里,师父说过,等他以后继任了纯阳掌门,也要住进这里。谢云流却偏偏不大喜欢太极殿,碧城十二曲阑干,犀辟尘埃玉辟寒。阆苑有书多附鹤,女床无处不栖鸾。如此空旷幽寂的瑶宫琼楼,谢云流自认为是个庸俗得不能再庸俗的凡人,耐不住这等雨过河源、星沉海底的清冷寥落,可华山终究是修道的去处,修道修道,不论修的是什么道,仿佛向来都离不开出世、离尘、求仙,倘若真成了神仙,费尽心思地去古井无波、太上忘情,从此将千年万年的时光,皆锁进了九重天上人寰窅窅,音尘断绝的孤寒之地,这样一潭死水的生涯,当真值得向往吗?真的会得到快乐吗?年少的谢云流很不服气,他想不通,为何总有那么多的人一心想要抛却,而不是留住? 他正热血沸腾地思考着这件天地间的大道理,斜刺里,忽地蹿出来一只油光水滑的雪白大仙鹤,结结实实地在谢云流的头上拍了一翅膀。好痛。谢云流忿忿地吐出嘴里叼着的杂草,刚要拔腿追上它报仇。白鹤却扬颈矫首,“噫噫”唳叫了两声,余音高亢,旋即展翅飞去,孑然一身,没入了千里暮云。只影向谁边?珠树老、银海竭、孤山万里、寒霄无际。 兴许是它飞走的样子过于潇洒了,一时之间,谢云流竟然忘记了拔它的毛,也忘记了要去太极殿,只怔怔地趴在房顶上看着,目送着它飞往天尽头,渐渐地杳然无踪。 啊这,太极殿还是要去的。 想法很美好,但当谢云流靠近太极殿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严重的不对劲。并且,随着他和太极殿的距离越来越接近,这股不对劲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一股难以言明的微妙香气,像一张渐渐织成的罗网,从四面八方笼罩住了他,又像一根诱惑的引线,他是一只被牢牢钩住的涸辙之鲋,不由自主地追寻着它,被它一点点地牵引进了秘密的终点。 这也是一股令他觉得极为熟悉的香气,熟悉到这香气里的一部分,仿佛正来源于谢云流本身。 他的周遭,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够听见。而他还在一步一步地,缓慢地向内走去,每走近一步,从体内涌出的鼓燥和悸动便随之清晰一分。这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躁动,莫名的,谢云流开始脸红耳热起来,他正在走向梦境的尽头吗?梦的尽头,是不是只存在于妄想中的镜花水月?还是诱他迷失的深渊?他仍然没有停下脚步,可他明知道自己不该再往前走了,太极殿里的人绝不可能是师父,至少,也不是他所熟知的…… 李忘生。 琴弦微微地抖动着纤细的身躯,发出一声轻浅的颤音,恰似一抹描画得淡极而生烟的娥眉。 李忘生有些百无聊赖,又是一个本应早就习以为常了的漫漫长夜,他却感到无事可做。于是,他从锦囊内,取出了一张闲置了些时日的“秋湍流玉”琴,拂去轻尘,试调金徽,按了一段梅花引,是时新月成霜,烛照影单,炉香与琴音皆飘摇如泛,沉浮不定。抚琴需摒除杂念,身心专注合一,但他此刻神思散乱、肢体懒倦,唯觉指间宫商凝涩不润,只得又将瑶琴收回囊中。 他在琴案边呆坐着,不自觉地伸出手,低下头去,掌心慢慢抚摸着小腹,隔着衣衫,触手隐隐温热。 才两个月而已,都未成形,李忘生却总感觉他在动,大概,会像师兄一样能言好动?事实上,谢云流现在已经不太好动了,至少这些日子以来,他在太极殿里的时候,一直是寡言少语的,即便如此,李忘生依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二人各占着屋中的一角,一举一动,并无任何交集,但他察觉到谢云流的目光似乎正落在自己身上,若有若无,他抬起头,想对师兄笑一笑,然而,谢云流好像并没有看他,他站在窗前,默默地望着被积雪覆盖的庭院,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几日前,他突然对李忘生说,之前来得太匆忙,他要回翁洲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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