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人间繁花（8） (第2/2页)

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明明是她呀……。

    是她让他失去本该拥有的美好和灿烂，可如今落泪道歉的人为何却是他？

    晚琂被意料之外的温暖包裹住，颤抖着手轻轻拥住她，感受到肩上的Sh濡，右手一下又一下温柔拍在她背後。

    「答应我，莫要再伤害自己了，对自己好一点，可好？」他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回应他的依旧是断断续续的cH0U泣声，但靠在他肩膀上那颗小脑袋瓜正用力的点着头，他便安心地笑了。

    於是最终晚琂还是放纵私心淹过理智，决定陪着嬑莲养伤，其余的等伤好了再从长计议。

    这一养，便养过了年。

    破旧的竹舍内摆着一张说不上大的竹桌，上头挤满了各种菜肴，虽非大鱼大r0U，也许跟寻常人家的年夜饭相b还会显得穷酸许多，但传进鼻间的平凡菜香却g起了晚琂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彼时的他尚且年幼，不过六七岁，木桌对面的青年男子向他递来一双筷子，温柔的笑开对他道：「吃吧，以後年年皆有我陪着你。」

    那是他与先天帝过的第一个年，先天帝说他本是人间一户贫困人家的孩子，因为T弱多病再加上家中孩子众多，实在无力扶养便在年前将他偷偷丢在了郊外。

    大雪纷飞的夜晚，不过两个时辰白雪就将他整个身子埋了起来，万幸先天帝恰巧下凡与水神商讨来年降水之事，回程见到雪地里还露在外头已经冻得发紫的小脸蛋，顺手救起後发觉根骨其实甚佳，便带回天界抚养。

    晚琂当时听完只在想自己幼时的身子究竟多差？又或是那年的雪究竟多大？否则为何被雪埋那一夜後发了数日高烧，烧醒後自己过往的记忆仿若也被大雪一同埋灭，怎麽都想不起来。

    只记得那年除夕後，每年的年夜饭确实都是他与先天帝一起吃的，年年皆如此。

    可惜，那年的承诺终究还是破碎了。

    自从先天帝羽化，一年之内他又被贬下凡间，此後他再也没有与他人一同过年，也不曾再T会过围炉团圆。

    即使是收养青芷的那十几年，每逢过年他也总是将她暂时托付给邻居，自己倒是一个人坐在雪地里发呆直至天明。

    今年他能坐在椅子上，闻着面前竹桌上飘来温热菜香，心里竟一时复杂得难以言说。

    「阿尧吃慢些，又没人同你抢，瞧你吃成这样倒叫忆涟和晚琂以为我平时饿着你似的。」莺眉嘴上念叨着，眉眼间却尽是柔情，筷子又夹了一块r0U放进被唤作阿尧的男子碗中。

    忆涟一边端着饭碗一边偷偷打量着对面的阿尧，她从未仔细看过这个人，自打被眉娘救下醒来的那天她便知道阿尧这号人物，其实身份很简单：他是眉娘的夫君。

    但眉娘说阿尧自小身子骨就弱，白天往往在房中卧榻歇息，只有夜里才能到院子里散步透透气，也因为这样她其实一直不清楚阿尧的模样也无从认识起，只知道若在夜里碰巧遇见点个头致意便是。

    今日一见，她才总算能看清楚阿尧究竟是圆是扁。

    也许是因为身子弱的关系，阿尧的皮肤确实苍白得不像样，整张脸毫无血sE，瘦骨嶙峋的身T彷佛风吹便会散，披在肩後的头发尾端枯h，确实一副病弱模样，不免让忆涟皱起眉头。

    她想，莺眉肯定心疼坏了吧。

    莺眉虽然嘴上碎念着，可在她看来，阿尧吃饭的动作其实称不上多快，甚至还有些……别扭？

    夹菜入碗再夹起饭放入口中照理来说应当是一连串很流畅的动作，但阿尧却像是一步一步将动作拆分开来，并且每个动作都略显生y，看样子这身子确实不少问题。

    与这枯败身躯形成强烈对b的，是望向莺眉的眼眸。

    明明整个人看起来消瘦黯淡，但只要与莺眉对望，阿尧的眼里彷佛能倒映出月光，温柔皎洁。

    确是鸾凤和鸣。

    「忆涟、晚琂，你们怎麽不吃呢？是我调味有问题吗？」

    见两人似乎都在思考些什麽，莺眉开口唤了声，这才把两人飘到几百里外的魂给抓回来。

    嬑莲回过神来，腼笑了下赶紧动筷，瞄了一眼旁边的晚琂，手下便不自觉地动了起来，一连夹了好几道菜放到他碗里。

    「哎呀，行啦行啦，再放就满出来了，瞧你自己的碗里还没半样菜呢。」莺眉见她简直要在晚琂的碗里堆一座菜山，忍不住打趣道。

    晚琂低下头微微笑着，也夹了几片r0U放进嬑莲碗里。

    方才还萦绕在心头难以排解的复杂情绪此刻都烟消云散，他只想专注在眼前人，好好同她一起过年。

    ——她才是此时他最想深深记在脑里的人。

    用过饭後，四人便聚到院子里小酌，不一会儿眉娘便喝得满脸通红，开始咯咯傻笑着。

    「反正、反正我就是留定你们了，不然至少也得留到上元过後，到时候街上可多着玩呢，况且、阿尧也很喜欢你们啊！」

    嬑莲对忽然扒拉上自己的莺眉感到无奈却又觉得温馨，听她说完话把目光投到站在一旁的阿尧。

    突然被点名的阿尧只跟着笑了笑，没说话但表情彷佛说着：「娘子说的都对，听娘子的。」

    「知道了，那我跟晚琂便留下来一起过上元节。」她轻轻笑着应了眉娘的要求。

    莺眉对她这回应似是十分满意，拿起一旁的酒壶又灌了一口，但笑没多久又皱起眉来：「嗝，不、不行，我跟阿尧不能去镇上，会、会被……」

    话未说完，本来静站在一旁的阿尧忽地走上前把莺眉拉开，罕见地开口：「眉娘醉了，天sE也不早了，我先带她回房歇息，两位也早些歇下吧，祝两位新年快乐啊。」

    嬑莲虽有些困惑，但也不好多说什麽，只是点点头并也祝贺回去，目送两人回屋去。

    院内一下子只剩她和晚琂了。

    「你的身子可都痊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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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覆盖在身上的温暖，只见自己身上多了件披风，而他也坐到身边。

    「嗯，痊癒得差不多了，等过完上元，我们就出发继续修炼可好啊？」

    「嗯。」

    他停顿了一下，小声开口：「新年快乐呀。」

    不敢说出的後半句，他藏在心底。

    「有你在的新年，我很快乐。」

    ｜宣晔悄悄话｜

    来啦来啦！下章准备发糖了！！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