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方向的钟(H)_审判、春天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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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判、春天 (第1/1页)

    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任你一一告别。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

    ——仓央嘉措

    院中枝丫青翠,是春的手笔。茶根缓缓沉落,春风微抚,杯中茶香被携往远方,只余绿水环绕,亘古不变。

    亭中薄纱若隐若现,何熏抬头望去便是那橙光微照,他伸手想再倒一杯茶,茶壶却轻的难以拿稳,原来,他已经在这坐了两小时了。

    再有半小时杨熠熏便要下课,何熏拍拍裤子便起身往屋内走去,春风依旧,光影斑驳,却直逼的人叹气连连。

    何熏踏上台阶的脚微顿了顿,他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他,一眼都未曾离去。

    那人的声音他其实已忘了个大概,只能靠自己的想象去画蛇添足,所以,为什么会再次听到那人的声音呢?

    何熏仔细回忆起两次晃神的时候,他的心都跳的很快,要说为什么心跳的很快,好像只有一个原因——他觉得他很幸福。

    可好像范围太过宽泛,他无从下手。

    "少夫人您回来啦,今天我没赶得上去买菜,您看就吃这些……"何熏一进门便看见阿姨在厨房洗菜,便将方才想的抛之脑后。

    "行,也不少了,王姨辛苦了。"何熏迈过去一看,有虾有鱼的,他还能挑什么?!

    何熏觉得这几日他似乎不是坐着,就是在去坐的路上,这不,刚打算帮人打打下手又被"撵"了出来,怕把人累着了。

    刚从亭子里的椅子上站起来又坐到了沙发上,刚拿出手机便收到好友短信。

    喻谂:【熏儿,我出手了,但他明显不接招啊!求助。】

    何熏:【怎么回事,还能难得的满分一哥??你先说你做什么了?】

    喻谂:【昨天我故意没听他的话,还顶了几次嘴,但他都无动于衷?﹏?】

    何熏:【看吧,当局者迷。你和他顶嘴说不定他还开心呢,你得……知道了吧??还有,我昨日问了主人一嘴,楚南冶很可能是因为……】

    喻谂前脚才坐上的沙发,现在又跟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爬起来,又忙给何熏道了谢,这才鬼鬼祟祟到人办公室前。

    "主人,奴能进来吗?"

    楚南冶有些欣慰,最近这人是越来越不怕他了,几乎时时刻刻都黏在他身边。"进来吧。"

    喻谂吞了吞口水走到人旁边便直直跪了下来,还没等人说话便开始解自己的衣服,一副做了错事任人宰割的模样。

    楚南冶皱了皱眉,哑着声音还没开口便见喻谂已经去脱自己的裤子,一面还咬着唇,似是有天大的委屈一般。

    男人见势便要去拉喻谂的手,却见那人抬头便掉了眼泪,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怎么了?为什么哭?"楚南冶的指腹蹭过那滴guntang,双眸低沉,似是知道这一天会来临。

    喻谂吸吸鼻子,又往前跪了跪道:"您罚奴吧,奴……奴方才不小心看见了一张照片。"

    楚南冶轻笑一声,似是猜到了什么,问道:"是什么呢?"

    喻谂还没接话,男人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是不是一张我拿着鞭子的照片?"随即男人站起身将喻谂抱了起来,他打算和喻谂坦白,这几周的相处他们都在互相了解彼此,虽然他早将喻谂查了个底朝天,可对喻谂来说,他对自己还一无所知,自然是担心的。

    楚南冶坐在沙发上一边将人的纽扣扣上一边轻声道:"那是我十七岁的时候,被朋友拉去玩儿,那是我第一次将人抽出血,自然有些怕,只是身边的朋友一直怂恿我,我也没长脑子,之后便以为没事儿了。

    结果三周后,我又在更低一层次的俱乐部看见了那位奴隶,去那里的人不论奴隶死活,我把他带了出来。"

    喻谂听得仔细,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个整日嘻嘻哈哈的少年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充满了愧疚。

    男人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晚他爬上了我的床,我没碰他,他便和我诉苦,他说就是因为那日我们点了他,把人抽的留下了疤,却又没和他上床没有带走他,自那日后他就被低价卖给了别的俱乐部,理由是他没有价值,勾引不了男人。"

    楚南冶说到最后两句话的时候明显带了些嘲讽意味,不是笑这个奴隶,而是对将一个人的价值以能否取悦他人为判断标准予以唾弃。

    喻谂见楚南冶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拍了拍那宽大的手掌,有些不忍心道:"主人……您如果……"

    男人见状反握住喻谂的手,示意他无碍,又接着说道:"所以我这几年再没有碰过鞭子,如果让所谓的心灵上的快感来驱使我,我做不到。阿喻,我怕伤害到你。"

    17岁,楚南冶处世尚少,对情爱更是一窍不通,但当他知道自己的某些行为可能会毁掉别人一生的时候,他犹豫了,他没有世家的杀伐果决自利为先,他只想熬一锅红尘的粥。

    喻谂后悔今日逼问楚南冶,却还是问出了可能会再次刺向男人的问题"那……那位奴隶现在怎么样了?"他在赌,

    楚南冶轻笑一声,终于抬起了头道:"那日之后我卖掉了父亲送我的生日礼物,把他赎了出来,又……"男人之后说了什么喻谂并没有认真听,

    因为他知道——这注,赌赢了。

    十七岁的少年因愧疚卖掉了自己的生日礼物,那是他花了一年时间整日整日的拼命学习换来的人生中的第一辆车,他不能开,却没事就去摸摸,抚摸他的辛劳,他的汗水,他的少年气。

    决定卖掉他的那晚,他在车里窝着,一遍遍的回忆起朋友说的话"他就是干这个的,要再怎么着你随便给点钱得了,要当菩萨啊,这世上的人你可救不完喔!想开点嘛……"

    "我想不开……"少年喃喃道。之后几次他被起哄带着去夜店,总想着帮人说话,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带他去,他也倒落个清闲,一年一年的往外跑,到处玩儿,也就这段日子才收了心。

    几年前的旧账被春风吹着翻了页,斑驳的字迹在现在来看却还历历在目,而斑驳的光阴又去哪里修补?破碎的,不堪的往事,又由谁去清扫?

    忽而春意阑珊,弥漫山川,漫野山茶抚平沟壑,谆谆山泉流走寒冬。

    雪山无疑是宣誓者的审判神,在这个春天,没有雪崩,有的只是那攀岩千米而至于头顶的雪莲,皎洁神圣,寻着天光,云影浩荡漫过斜日,这缕暖阳找到了他。

    "阿冶,你已经做到最好了。"喻谂缓缓靠近男人,在暗神的眸侧落下一吻又接着道:"既然改变不了所处的环境,我们就只能改变自己,都是成年人了,我们知道怎样对自己负责,怎样不失责于他人,其他的,无愧于心,便够了。"

    楚南冶将人抱的更紧,早就明白的书本道理终会在得以实践的那天镌刻于心,回首过往,他确实没必要自困三载,但其实还有一句话他还没说完"阿喻,这些时日我不动你,不仅是因为这个,最主要的是我想多了解了解你。

    这个心结困不了我这么深,这么多年我不碰别人,是因为……在等你。"

    楚南冶是披着羊皮的狼,深夜中的那眸色犹如北极星光耀眼,那是野心。

    他知道说什么最能讨喻谂欢心,即便是陈述事实他也用另味的口吻陈述,刀剑上舔血的日子他不是没经历过,过往的愧疚是真,卖车是真,想救世人也是真,但沥水的竹篮也会夹杂私货,他又为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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