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雨纷纷，路断魂 (第2/2页)

r>    是莫名其妙的疲倦感吗？

    今天的李先生是否拥有太过于丰富的表情？

    他好像恍然大悟，将绷紧的肌rou放松，他的脸上顿时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含义，仿佛一片空白。

    他站起身，缓缓地环视四周，突然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就像一个固定的假面微笑，感受不到任何喜悦情绪。

    随后走向了浴室。

    那有着一个大浴池，入目可见隔离着的三个区域。一眼辨认出的是淋浴间与木制的桑拿房。

    整体灰蓝的瓷墙一尘不染，四四方方，面对着大门的是西口，有着三级阶梯下浴池。

    浴池是个正圆，池壁上其余三面设计着大约拳头大小的浮夸金龙头。后方更是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硕大镜面，从大门看去好像里面是另一个浴室。

    黄色灯光下的龙头闪着金黄色的光，水雾让一切变得模糊不清，除了镜子。

    李先生很喜欢泡浴，但他也并没有花太久的时间享受陌生环境下的舒适。

    赤裸的李先生站在浴镜前，他高而匀称的身体很难让人联想到隐藏在古板西装下的的肌rou如同野蛮生长的树根一样。

    他的肌rou在不规则的对称中充满了力量，在不充血的条件下仍能透过薄薄的脂肪层现出明显的线条。

    李先生全身的颜色十分纯净，苍白的皮肤白得发青，粉rou色的地方红润得像是涂了油漆，黑色的部分比这个暴风雨的黑夜更黑。

    白的更白，红的更红，黑的更黑，像是浓妆艳抹了的李先生躺在棺材里都不会有任何违和。

    刚洗完澡的李先生正一丝不苟地擦干着身上的水珠，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中的“木偶”，又恢复自然地流露出疑惑。

    “我是…真的吗？”

    李先生按上自己的胸膛，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他闭上了眼睛，深呼吸，扯出了一个十分拟真的欢笑脸，转瞬化为了悲伤的哭泣脸……最终定格成面无表情。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了。

    李先生顶着那张平静的脸，轻轻地呢喃：“别想太多了……至少现在我还活着。”

    李先生低沉磁性的声音轻飘飘地游荡在空荡的楼梯间，穿过一扇扇门，直至溢满这一栋郊区的独栋别墅，传到屋子外边的风里。

    大门外墙上挂着湛蓝且崭新的401门牌。

    它在狂风中颤抖着，雨点也在摧残着它。

    它在风雨中吱扭吱扭地松动着，半露出新牌子后发黑的旧门牌。

    只剩一颗螺丝钉挂着的新门牌彻底伪装不住了。发黑的旧门牌上那三个鲜红的数字并未褪色或是被锈迹覆盖。

    桃花源404。

    从浴室回到客厅不用多久，穿着睡衣的李先生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没等李先生说什么，对面就传来了杂音，紧接着就是一个女人气喘吁吁地说话声：“滋滋……听着！现在、马上、立刻！离开这栋房子，滋滋、滋…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那个女人没有把钥匙给你的话……可恶，等着！别挂！”

    她似乎在逃离着什么。

    又是一阵杂音，还是那个女人沙哑的声音，却显得平静许多，内容却跟之前的完全相反。

    “不管你有没有钥匙，你都还是要留在这里的……乖乖的留下来吧，你跑不掉的，你永远也跑不掉的。”

    李先生思索了一下，他的声音温和平静地说：“是的小姐，这是我购买的房子我当然拥有钥匙，更加拥有一个完全正当理由在这——”

    李先生没说完，那个慌慌张张的女声回来了，她的惊呼打断了李先生，她的话语变得随意冷淡：“行，我知道了，长话短说，你住的房子不管改了什么名字都叫桃花源404，钥匙是铁质的，反正你已经死定了，也不要管有没有血指纹了……”

    她狂躁的声音又逐渐趋于平静，“你看到的是真的，你在这里只是一条死路……你会看到祂的，你被祂选中了，你会死在无数个地方，你会死在最痛苦的时候……”

    她又变得暴躁起来：“算我大发慈悲！让你死前明白那么一点，不信？不信不会自己检验一下你的房子钥匙吗？他妈的怎么是个男的……”

    李先生半信半疑地将钥匙精致的塑料外壳用雕刻使用的锉刀刮开，果然血红色的404镀字从钥匙头部上出现，铁质的钥匙上留着一个血色的指纹印。

    血色指纹无法被清洗，也无法被抹除。

    李先生看了看自己的精神状态：内神经隔断－药效生效中，用义眼记录下……手机上根本不是电话号码的电话号码。

    李先生面色变得更加苍白，沉着冷静地问她：“它是谁？我……会被它杀死？你又是谁？”

    “祂是这里的缔造者，你会在无数个梦里被他折磨致死，如果你还能活着，请记得在下一次暴风雨的午夜十二点打这个电话吧！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她平静的声音出现了，却逐渐变得癫狂，“你会死！你再打这个电话会死！死！马上死！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段刺耳的杂音占据了手机的另一端，把手机凑得很近的李先生立刻吃痛地捂住了耳朵。

    李先生皱起了整张脸，十分痛苦的模样花了不少的时间才缓了过来。

    不远处，手机里的噪音还在高低起伏，像是在调整电台一般，传来了叽里呱啦的嘻嘻笑声，女人尖锐的娇笑声像极了前妻，惹得李先生打了个寒颤，不自然地抖了抖手。

    挂了电话，那些女人的声音仿佛还留在他的耳朵里，特别是刺耳的杂音，

    他的工业精神病伴随着幻听的问题，而在长久的幻听之后是铺天盖地的幻觉，这个小问题会变成李先生瘫痪在床的大问题。

    不过现在这些暂时都不重要了。

    李先生的脸上挂上了像是假面一样尴尴而不失礼貌地微笑，他试图拨打中介公司的电话。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李先生堪称温柔热情的笑容凝固了，当他想再拨打第四次的时候，笼罩着李先生的耳朵的幻听愈发严重。

    狂风又再一次席卷了这里，一道凄白的光短暂地笼罩了这里，轰隆的雷声让窗户止不住的颤抖。

    老旧的电闸跳闸了。

    李先生的周围又陷入了黑暗，自然狂暴的响声与诡异阴森的笑声挤满了他的耳朵。

    暗淡的手机屏光从下往上，映出李先生冷漠而苍白的笑脸，嘴唇开合，无声地问：“你…会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