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第1/1页)

    这天晚上的工作，温时予几乎是靠着反S动作度过的，他的内心只是一直在等待天亮，等待酒店结束营业。

    上了大学後，温时予从来没有翘过课，因为上课时间的每一秒，都代表着他缴出去的钱。这个早上第一节的通识课程，是他第一次旷课。

    这个时间是他选的，多等一个晚上，已经是他能做到最大的让步了。就算他勉强去了学校，也不可能专心，谭知仁会盘据在他的脑子里，直到他们见面为止。

    下班後，他带着浑身的菸味与酒气，和通勤的上班族与学生一起搭乘捷运。

    来到和谭知仁约定的那一站，温时予走出地下道，就看见路口处的二十四小时速食餐厅。推开店门，油炸食品的气味扑面而来，温时予买了两杯黑咖啡，往一旁的楼梯走上去，来到二楼。

    靠近角落电视下方的双人桌边，温时予一眼就认出谭知仁。

    他来到桌边，碰了碰他的肩膀。

    谭知仁倏地抬起头，像被吓到般往墙边弹了一下，的眼神和他对上，接着立刻转开。

    温时予咬住嘴唇内侧的皮r0U，将一杯冰咖啡放在谭知仁面前，拿下背包，抱在x口，在谭知仁对面坐下。现在，他终於能好好端详谭知仁的脸。

    「谢了。」谭知仁说，一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才几天没见，谭知仁看起来憔悴许多，眼下出现深sE的黑眼圈，嘴唇颜sE苍白，帽T松垮地挂在肩上……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狼狈。

    总是光鲜亮眼的谭知仁，究竟发生什麽事了？

    温时予想要握住他的手，告诉他没关系，他在。可是这里不是WAKE，现在他们不是公关与客人，这些话突然显得好荒唐，所以他转而拍了拍大腿上的背包。

    「我这里有昨天上课的笔记。如果你想看的话，可以让你带回去。」

    谭知仁哼笑出声。

    「上课应该是我现在最不需要担心的一件事。」

    「所以你??在担心什麽？」

    「我不知道要怎麽说，这真的很蠢，又很靠北。」

    「我在酒店也听过不少又蠢又靠北的事，让我看看你的可以排第几名。」

    闻言，谭知仁翻了个白眼。这熟悉的动作令温时予忍不住微笑，只要他还能像原本的自己，温时予相信，事情就还没有糟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你记得我爸妈前一阵子一直打给我吗？」

    温时予点头。「你说他们在美国。」

    「对。」谭知仁的嘴角拉出一个角度，b起苦笑，更像是嘲讽。「原来他们会跑去美国，是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他们欠税缴不出来了，所以在被限制出境之前，他们就先跑了。」

    温时予的眉头一皱。

    「是周转困难吗？」

    「投资失败。最惨的还不是这个。」谭知仁轻笑起来，转动手中的咖啡杯。「我爸妈之前拿我的名字开人头公司……

    现在，连我的名下也欠了超大一笔税和罚款。」

    温时予屏住呼x1。「多少？」

    谭知仁的下颚动了一下，向前挺出。

    「我不想说。」

    如果是他欠了一PGU债，他大概也不会想说，这是谭知仁的yingsi，而他会尊重。而後他联想到谭知仁昨晚说暂时没办法找他……

    要说不感到失望，那绝对是骗人的，可是为什麽失望？是因为他少了一个稳定经济来源，还是因为他再也没有理由和谭知仁一起过夜？

    第二种可能X甚至不应该出现，然而一旦这个念头出现在脑中，他就再也不能假装它不存在。

    温时予摇摇头，暂时把这个思绪推到脑後，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没关系。」温时予犹豫了一下。「你有办法还吗？」

    就他所知，欠税除了罚锾之外，还有利息，谭知仁现在只是个大二学生，就算他先前有父母的资助，但现在连他们都自身难保，谭知仁该怎麽办呢？

    一个多月以前，温时予还认定谭知仁和他在不同的世界，此时，这个想法突然变得很陌生。

    他们早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了同一个世界，也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温时予能读懂谭知仁的情绪。

    这理应是公关工作必备的技能，现在即便离开了酒店的场域，他好像也无法把这个技能关掉。看着谭知仁疲惫的表情，他内心想安抚对方的心情就蠢蠢yu动。

    这是公关的职业病吗？温时予从来没有和哪个客人相处时间这麽长，上班时和下班後，他一个星期和谭知仁待在一起的时数，究竟有多长？

    「感谢我伟大的爸妈。」谭知仁脸上嘲讽的笑容扩大，但眉头依然下切，使他的表情有点狰狞。「他们之前给我的钱让我还了满多的。我猜这是他们留给我的，那叫什麽——最後的疼Ai？」

    温时予不禁失笑，这种时候谭知仁展现出的幽默感，倒是和他很像。

    「我这几天一直在跑国税局。他们寄来超多封通知，我一封都没有拆开看过，我一直以为，那是给我爸妈的东西，本来要等他们回来，再全部拿给他们。」

    「可是你不知道啊。」温时予轻声说。

    「对，我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我现在得到教训了。」

    温时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然而这不是一个大学生该得到的教训，至少不是用这种方法。话说回来，他也不能要求每个人的父母都好好负起他们的责任，就像自己的爸妈。

    他还记得他们把他带去阿嬷家，让他在小院子里玩遥控车。当他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离开了。

    温时予记得自己那天哭了很久，最後在沙发上睡着。隔天，他就知道父母不会来接他了。

    他很Ai阿嬷，只是他有时候会忍不住怀疑，像这样没有打算负责的父母，当初为什麽决定要把他生下来。

    桌上的咖啡冰凝出水滴，在桌面留下一滩积水，温时予抬起视线。「你接下来打算怎麽办？」

    「打工吧。」谭知仁耸耸肩。「剩下的欠款，我每个月慢慢还，而且我现在户头直接归零，也需要生活费??」他抬眼对上温时予的视线。「我听起来是不是很可悲？」

    「还好。」温时予向他保证。「需要上班赚生活费的人，不只你一个。」

    谭知仁苍白的脸颊泛起一片红晕。

    「对不起，我不是在?」

    温时予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你还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