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还是硬掏出来看看 (第1/1页)

    在司霖走近之前，他抢先一步关掉投影。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样岂不是更显得自己做贼心虚？

    除了那扇房门透出的光，黑暗再一次落到客厅的边边角角。

    “喂，别偷东西。”从这张嘴释放的攻击一贯蠢得叫人生气。不过对如今的江晚明而言，只能算得上刺挠。

    他走到流理台边上，打开冰箱柜门，冷光照亮了小半张侧脸，他在柜子里翻找半天，才挑出一个中意的圆盒。

    见江晚明没有为鬼祟的行径做出任何反驳，也没有调转枪头，只是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面颊，他一时有些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嘭”得一声大力地阖上柜门，虚张声势道：

    “干什么，想打回来啊！”

    江晚明并未做声，也并未移开视线。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粉色盒子，皱起眉头：“草莓味是我的！”

    “随你。”

    江晚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距离碟片中的少年已经过去几年之久，司霖的觉悟似乎仅限为冰淇淋的口味斤斤计较。然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稍有营养的话题：“编剧刚发过来的剧本看了吗？”

    司霖倚在流理台上，漫不经心地拆出盒盖上附带的木勺：“土死了。”

    “一群跟风狗。”

    江晚明不懂他在咒骂什么，只觉得熬夜赶稿的编剧工作辛苦：“跟风狗？”

    “就那部嘛，你没看过啊？”

    司霖没好气地说。昨天在这里看的片依然阴魂不散，刮起了圈内复刻初恋情节的大风，新的剧本依葫芦画瓢，也为他们加上了校园背景。

    “算了，你这个门外汉。”他叼着勺子走到他身边，“遥控器在哪？”

    江晚明不明所以地递给他，直到断断续续的呻吟先于画面，从重新开始运转的仪器中飘出来，这才后知后觉想到，那张碟片还没有从卡槽里拿出来。

    原本姿势格外放松，大喇喇占去两个位置的司霖看见屏幕里熟悉的身影，一时间也瞪大了双眼。

    “靠，你有病啊！”

    司霖连续摁了遥控器同一个位置数次，拿出了不把画面切掉或者不把机器彻底搞坏不罢休的架势。目睹自己十八岁的处女作，司霖的尴尬比起一个人看片的他，似乎不遑多让。

    “我……”江晚明顿了一下，为自己辩护道，“陈姐要求我看的。”

    “还有上次那个裴泾说我不够专业。”他将脑海中搜刮的一切光明正大看合作伙伴片子的理由一并摆出来。

    本就方寸大乱的司霖巴不得赶快掀过这一页，翻出昨天那部片子投到屏幕上，这才强装镇定，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撕开盒盖的锡纸薄膜。

    经过司霖的一惊一乍，被连吓好几跳的江晚明，冷若冰霜的面孔不显，心脏却有如擂鼓，还好窗外的雨声未停。

    但也确实静不下心凝神鉴赏爆款作品的镜头语言和故事脉络。明明正对着屏幕，余光却不自觉地往边上瞟。

    司霖穿了一套与白天那件套头卫衣一样印满了logo的睡衣，棕色的丝质面料贴身包裹着曲线分明的身体。如果不仔细看，只会以为宽松版型之下，突出的上身线条是花了心思练出来的胸肌，但是微微将布料撑起的两点却格外暧昧。

    当事人对此无知无觉，或是压根不在意与共处一室的江晚明，心不在焉地伸出舌尖，反复数次，将那层膜上残留的一点舔净，这才团成团，把它掷进稍远的垃圾桶。

    差一点准头。

    落在了江晚明脚边，他叹了口气，弯下腰，借着荧幕的反光摸索了一阵。

    “装什么好人。”司霖含着木勺，毫无寄人篱下的危机感，“明天阿姨会来扫的。”

    江晚明猜他靠这份工作赚了不少钱，不，或许更多。所以敢大大咧咧直呼楼景同为哥，又借势狐假虎威，把身边的人都当做听任使唤的狗，就像江家过去所处的圈子里那些趾高气扬的大小姐，当然，这个大小姐干的是更为腌臜下作的活。

    可惜生了这样一张臭嘴和这样一副脾气的人，却从刚才至今在他的脑海中阴魂不散，让江晚明止不住在心里对着屏幕上卖力的主角挑三拣四——皮肤不够白，演得太模板，叫声的重点都听得出是提前安排。

    他自我安慰道，绝不是因为他对那具身体产生了任何绮念，只是因为当时的司霖，处在真正的十八岁。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刚才强烈的抵触反应让江晚明心生疑窦。

    “我看片是为了冲一发啊，又不是看两个人当着我的面谈情说爱。”司霖转过脸，唇角沾着一点化开的白浊，不以为然地说。

    “我是说你那部。”

    江晚明直接踩上他的痛脚，司霖掩着嘴战术干咳了两声，才不情愿地承认：“那时候技术太差了，而且……”

    话未说完，不忘压他一头：“但是也比你好。”

    “那另一个人呢？”江晚明想到那个未曾在镜头前露脸的男人。

    提及自己的处女作对象，他又挖了一勺冰淇淋，仰着脑袋，夸张地张大嘴巴，握着勺柄，将头部深深地送进口腔深处，江晚明疑心这甚至会抵到他的喉咙，然而司霖只是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含吮了很久。

    然后干脆地说，“忘了。”

    江晚明并不相信。怎么可能有人忘记自己的处女作搭戏对象？

    他相信自己哪怕是在十年后，回想起履行合同昂首走出楼家的那天，依然不会忘记司霖在片场的嘴脸——每每想起，都会记得上网站为他的每部新作送上一星评价。

    “我记不住他们脸。”他不以为然地说。

    “哦不……”司霖看到眼前的江晚明，然后想到这也是自己的其中一个搭档，“是你们。”

    “但是能把人名和几把型号对上。”说到自己的特殊技能，他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丝自豪。

    冰淇淋已经开始融化，挖出一勺，又有大半顺着边缘落回罐中。露出的一截舌尖将余下的一点舔净，司霖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站起来，“啪”得一声把剩下的扔进垃圾桶，疾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头也不回地大声地宣布：“你不是我遇见最大的，也不是最粗的，更不可能是最久的，但绝对是最软的！”

    最后一个“软”字伴随着落锁声一同响起。

    他多虑了，江晚明只是僵硬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半天没有挪动一步。

    因为他发现睡裤里的家伙，不合时宜地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