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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涸(上) (第3/7页)

子,起身去书案旁坐了,取出随行书箧里的纸笔作画。苏清昶替他换了只灯盏,裴慊抬眸,他不明所以,“要研墨么?”

    裴慊只看了他好一会,将手中的山水扔到一边,另起一幅,画灯下美人。烛光暧昧,他满心遐思,自觉像个登徒子;偏偏苏清昶没戒心,似是想留他过夜。

    苏清昶瞧了几眼,看出不对,匆匆撤了茶案去隔间收拾。裴慊不以为意,暗笑一声,描摹他的眉眼,像画远山与明月。苏清昶出去了许久,裴慊从画纸上抬起头,他将将进门,长发潮湿着散落在肩,单薄里衣外随意披了件天青外袍。他走着神,沐浴归来竟一时忘了还有外人在,侧身走到屏风边,才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他兀地想起什么,不敢回头,钻进内寝去,坐在镜前对上自己通红的脸,羞恼地揉乱了额发遮住眼睛。

    裴慊深吸了口气,自觉不是柳下惠,却也有色心没色胆,下决心彻夜伏案,以免心思飘到床帐里去。江南春夜,细雨忽来,院内白梨花润了水,清丽之上蒙着些旖旎。裴慊静不下心,撂了笔,望着伸进窗来的一枝梨花发呆。片刻后里间忽然有了动静,苏清昶裹着外袍探出身,“你进来歇息罢,外头落雨,下凉了,莫熬夜。”

    裴慊:“……”

    他叹了口气,起身熄了案上书灯,走近他,瞧见他脱了鞋袜,露出素白的脚踝。苏清昶取了备用的被褥铺在地上,掸了掸床头的软枕,小声道:“你睡床上罢,我睡地板。”他听见身后衣物窸窣,应是裴慊解了外袍,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搂住了腰。背脊贴上温热的胸口,他浑身一僵,裴慊的呼吸落在他肩颈,苏清昶闻见他身上的味道,有些书墨气息,隐隐沾着茶香。他却如饮了酒,脑内空白,面红耳热,心跳鼓噪。

    裴慊的声音带着无奈:“……何必招我?叫我做不成君子。”

    苏清昶却没有挣,白日种种在他心间滚过一遭,裴慊将他被剜空的心填满,他忍不住对那温暖心生歹念,只想攥紧了不放开。裴慊或许不晓得,苏清昶是渴求这个拥抱的;在此之前,连他自己都心思混沌。他拍了拍裴慊揽着他腰的手臂,后者顿了顿,顺从地放开;却未想到他在自己怀里转过身,在他错愕时抬头轻轻吻了吻自己的唇。

    苏清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头一个念头便是想逃走,被裴慊锢在怀里,报以超乎他概念的痴缠,唇舌纠缠,吻深得令他难以承受,伸手抵着对方的肩,被一把攥住。裴慊放过他,在他茫然喘息时托起他的手,舔吻肖想已久的细长手指。苏清昶低低念了声:“别这样……”

    裴慊起身,揽着他的腰躺在床上,苏清昶攥紧他的前襟,微微摇了摇头。裴慊抵着他的额头,良久后叹了口气,道:“罢了,放过你。”

    苏清昶心虚,“抱歉,我……”

    “还早,今夜已足够了,来日方长……”裴慊的声音闷闷,压抑着众多欲望。他起身取了自己行囊里的衣物,去隔间洗漱。苏清昶坐起来,五指扣着自己膝头,垂下头去平复呼吸。

    一切如春夜的雨,来得匆匆。裴慊回来时一身被凉水浸过的寒凉气,苏清昶蜷在地铺上发愣,他将他抱起来丢在床上。苏清昶怕得缩进内侧,裴慊躺下,将他拉进怀中:“陪我睡。”他不似白日里温柔,声音隐隐含愠,苏清昶知是自己招的,乖顺地靠在他怀里不动了。裴慊轻轻抚了抚他的背脊,合上眼,没一会呼吸平静下来。苏清昶听着雨打窗棂,心思百转,天光渐亮时才疲惫入梦。

    雨夜好睡,裴慊醒后依旧懒怠,倚在别人床头听雨。苏清昶的内寝很清净,衾枕间有他独有的气息,端庄幽静,像君子兰。裴慊睁眼时就没见着他人,倒也不急,鸠占鹊巢,等他自己扑着翅膀回来。没一会儿他听见门外有人收了伞,刻意放轻了脚步进门。裴慊望他落在屏风上的剪影,苏清昶脱了沾着雨气的外袍,拆了冠,散下一头长发。他转进内室,见裴慊醒了,便道:“早饭搁在外间桌上,你若吃不惯,等会我起来再做些别的。”

    裴慊支起下巴瞧他,发觉他神色恹恹,“没睡好?”

    苏清昶嗯了一声,似是疲倦至极,径自上床躺下,全然没将裴慊当回事。裴慊稀奇,低头看他垂落的长睫,伸手抚摸他的眉尾。苏清昶背对着他,微微挪了挪身子,将将靠进裴慊的怀抱。裴慊哭笑不得,觉得他这模样十分幼稚,便轻声温柔道:“怎么没歇好还早起?”

    “早课。”苏清昶的声音含着困意,“……怨你。”

    裴慊懒得跟他理论,揽着他的腰背敷衍应了。他心下啼笑皆非,想来自己昨夜半分好处都未讨得,空受煎熬,如今还要被这罪魁祸首胡乱撒气,实在是亏到了家。苏清昶似梦似醒,裴慊用薄被将他与自己笼在一处,垂首时长鬓落在枕上,与他铺散的乌发层叠交缠。

    裴慊支着头闭目养神,窗外春雨落了许久,他亦昏昏欲睡,倏然听得苏清昶低声道:“我们这算什么?”

    裴慊微微睁眼,垂眸,只能看见他黑发里露出的薄红耳廓。他的手指刮过苏清昶的脸颊,淡淡道:“我不清楚,全凭你作何想。”

    苏清昶默了片刻,才轻声道:“我不知道……我们才相识一日,只是……”

    他也不知该从何剖白起,毕竟这心思实在太忽然,他怕裴慊觉得他随意轻佻。他自己也焦虑着,闹不明白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遂彻夜难眠。他翻过身,在被子底下扯了扯裴慊的袖子,亦不敢抬头看他,只闷声道:“我应是……很在意你的。”

    裴慊笑了一声,不出意料,这人到底只敢从牙缝里挤出几句含混不清的话。他也不紧逼,阖上眼淡淡道:“嗯,只是我对你一见钟情。”

    苏清昶看来早就清楚,听他亲口说又是别样滋味。他小声道:“昨夜轻薄你,你也不怪我……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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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慊:“……”

    他忍无可忍,攥着苏清昶的肩将他按在身下,俯视那双惊慌忸怩的眼睛。裴慊脾气不算好,耐心尤其稀薄,如今压了一夜的心火越烧越旺盛,他索性低头吻住他,险些把苏清昶的唇咬破皮。苏清昶没敢挣,闭眼摸索着碰到他的鬓,经年抚弦的手指难得发颤,裴慊扣住他的手腕,贴着他的耳畔呢喃:“你再逼我,我就用强的,看谁先后悔。”

    苏清昶听出他言语中的陷阱,自知无路可退,抿紧唇别过脸去,无意间露出脆弱的侧颈。裴慊呵了口气,定定地等着他的回答。片刻后,苏清昶扣住他的肩头,轻声道:“随你。”他默了一瞬,似是终于松了口:“你如何做……我都喜欢你。”

    他心口积的千愁万绪悉数被释开,整个人疲惫地放松下来,闭上眼任裴慊施为。裴慊轻吻他的眉,良久后道:“好。”

    苏清昶从没觉得自己矜贵,今日却对疼痛格外敏感。他那五指生得极好看,捉皱了深青被褥,像被绿水纠缠的白玉。裴慊覆上他的手,柔声道:“疼就叫出来。”

    “唔……”

    他仰起头,纤瘦白皙的身躯缓缓起伏,像春雨里的白玉兰,惹人爱怜。那张清丽的脸上蕴着春色,泪珠从眼角滑入交缠得难分彼此的黑发。苏清昶伸手去勾裴慊的后颈,颤着嗓子轻轻地说话,声音像拂在男人心尖上的嫩柳。

    “你亲亲我……裴慊。”他泪眼迷蒙,央得嗓子都软了,带些苏州话糯糯的音调,“亲我就不疼了……”

    裴慊自然允他,漂亮乖巧的少年躺在他身下承欢,主动张开嘴任他索求。他吻得温柔,全然不似开始前说的那么狠戾,苏清昶吞咽唇舌间交融的水液,下身也温顺地吮吸体内硬胀的阳物,在吻的间隙蹭了蹭裴慊的手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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