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神意上（2） (第1/1页)

    对於城堡的这一边，即便是生长在这里的塞西尔也很陌生。

    他凭着伯爵公子的身份，只要不出城堡，常常靠任X能在城堡里的各处通行。

    唯独伯爵生活的区域，塞西尔的任X是行不通的。

    科林手里抱着一把银酒壶，这是他来这里之前特地去地窖取来的。

    看见塞西尔和科林走来，回廊里的两名卫士站到了路中央。

    「卫士长，您亲自给伯爵送酒吗？」

    「是的。」

    「只有您的话倒是没关系，可是少爷……」

    「我知道。」

    「要是带塞西尔少爷过去，赫尔曼总管会怪罪的。」

    「塞西尔少爷有要事，必须亲口告诉伯爵大人。」

    两名卫士互相看了一眼，靠到墙边，把路让开。

    从刚才拦路的卫士身边走过，塞西尔感觉自己已经不再身在城堡之中了。

    现在的感觉和溜出城堡奔向市区时不一样。出了庭院，要不是玛丽安管着自己，塞西尔向着新鲜的世界能跑多快就会跑多快。如今，他颤颤巍巍，放慢了的每一步都充满犹豫，离前面带路的科林有五步远。

    在卫士站岗处的火炬还能照到的地方，科林停下了脚步。

    塞西尔在摇曳的火光里看见了紧闭的大门，厚实的木板刷着青漆，上面钉着手掌粗的黑铁条，看起来坚固得足以作要塞的大门。

    科林拍了三下门。

    房门看起来过於厚重，塞西尔担心里面能不能听见拍门声。

    「门没锁，进来。」门里传来难以捕捉的低沉声音。

    为了听清楚，小心翼翼的塞西尔也向前走近了两步。

    「是！」为了让里面能听清楚，科林回答的声音很大。

    抱好了酒壶，科林用肩膀把门顶开一条刚好能过人的缝，一步跨了进去。

    回廊里火炬的光亮投在门上只能算作是强弩之末，但是相映衬之下，门缝里漏出的还是一片漆黑。

    塞西尔跟上去，顺手推门，门纹丝不动，他只好学科林的样子侧过身进到房里。

    房里很暗，只有房间深处一根蜡烛放出微弱的光。

    窗帘的影子摇晃了两下，溜进来一阵夜风。蜡烛的火跳了两下，好像随时要熄灭一样。

    在蜡烛光能照出的范围内，一把银壶站在桌上，银壶反S出的光又照出一只大手，手指g着一只玻璃杯的h金高脚，玻璃杯里面不多的红sEYeT看上去是冰冷的。

    「过来吧。」黑暗中，那只大手的主人命令道。烛光里的那只大手突然带着酒杯消失了，重新出现的时候，杯子里的红sEYeT没了踪影。

    「是。」科林用平常的音量回答後，靠近了那只大手。

    他先是把银酒壶在玻璃酒杯上方倾斜，红sE的YeT从壶口落入酒杯。

    幽幽的葡萄的香味和葡萄酒被灌入酒杯的声音一齐传到了塞西尔这边。

    科林把银壶放下，顺手提起了原来在桌上的那把银壶，走向门口。

    难道这就结束了？

    「父……父亲？」塞西尔冒险开了口。

    烛光里的大手又举起杯子消失在黑暗里，回到烛光里的时候，杯子里的葡萄酒少了一大半。

    「父亲，求求你了……」见得不到回答，塞西尔鼓起勇气央求道，可是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仅仅靠一个十岁孩子的勇气，还不足以让他把一句话说完。

    那只大手又把玻璃杯里的葡萄酒全都倾倒入黑暗。

    科林把手里的空壶放到地上，正要上前斟酒，一张脸可怕的突然冲进了烛光，塞西尔吓得後退一步，撞到了身後的门。

    那张脸眼眶凹陷，颧骨突出，肮脏的长头发和杂乱的胡子混成一团，微微张开的嘴露出的牙齿像是野兽獠牙，一副天生就是要吃人的相貌。

    这就是塞西尔的父亲，待晴堡的伯爵B0兰登大人。

    自己为自己斟满酒以後，伯爵扫了一眼门边的塞西尔，也不知有没有看清，他马上又退回黑暗里。

    「是谁带他来的？」

    「是我——科林。」

    「有什麽了不起的事情？」

    「葡萄酒庄的主人被寒鸦啄伤了！」塞西尔抢在科林回答之前说道，「能不能用待晴堡的圣书救救他？」

    塞西尔话一说完，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就传到了耳朵里。

    过了很久，直到塞西尔自己的心跳声没有那麽紧凑，伯爵才再开口道：「都到了寒鸦出没的时候了。」

    「能不能救救他？」说着，塞西尔大着胆子往前进了一步。

    「如果他要Si，」伯爵又喝了一口酒，润了被酒泡坏的沙哑嗓子，「那就是神明的意思，谁也救不了。」

    「可是，父亲，用待晴堡的圣书就能救他了吧？求求您了！」尽管伯爵的口气冷得几乎要扑灭了烛光，塞西尔觉得只要父亲还在和自己说话，就还有希望。

    科林捉住了塞西尔的肩膀，说道：「塞西尔少爷，您已经见过伯爵大人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我不！」塞西尔挣脱了科林的手，又向前了一步，「救救葡萄酒庄的主人吧！」

    房间里正僵持不下，又有人举着烛台走了进来。

    伯爵的手抓紧了杯子，问塞西尔道：「是谁告诉你他被寒鸦啄了？」

    「科林你疯了？」刚进来的赫尔曼举着烛台走到塞西尔和伯爵之间，拉住了塞西尔的手说道，「伯爵大人，我马上带他走！」

    塞西尔一边尝试挣脱赫尔曼的手，一边喊道：「是赫尔曼！是赫尔曼告诉我的！」

    「不是我！伯爵大人……」

    赫尔曼手里的蜡烛和伯爵房里的蜡烛把桌子前後照亮，尽管须发遮盖了大半张脸，但是光从眼睛里赫尔曼就能看得出伯爵的怒火。

    伯爵突然站起来，高大健壮的身躯在昏暗的烛光里也一样气势非凡。

    赫尔曼不自觉地松开了捉住塞西尔的手，把烛台挡在自己面前。

    「父亲！」塞西尔又向前一步。

    一片鲜红横断了烛光。

    赫尔曼面前的蜡烛挣扎了两下，老老实实熄灭了，最後照出的是赫尔曼满脸往下滴的葡萄酒。

    「太亮了！」桌上剩下的烛光只能照到伯爵起伏的x口，「我不想看见他的脸！」

    「父亲……」塞西尔向剩下的烛光伸出手道。

    「滚！全都滚！」盛怒的伯爵粗暴地挥舞手臂，桌上微弱的烛火摇摆着几乎要被扇灭。

    科林上来牵过愣住的塞西尔，离开了房间。

    一滴酒正好挂在赫尔曼眼睑上，他挤了一下眼睛，让那滴酒流到脸颊上。

    走出房间的赫尔曼招手让守在回廊里的卫士过来关门。

    那两名卫士自觉闯了祸，不去看赫尔曼的脸，只管合力拉上门。

    等到门关上，赫尔曼开了口：「约翰在哪里？」

    「约翰应该在城楼上巡逻。」

    「我知道了。」

    到这会儿，赫尔曼才用手抹掉脸上剩下的酒，擦到了身边卫士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