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顾西望 (第1/1页)

    容衍给明绪穿上鞋袜后，伸手理了理明绪再次被弄乱的衣领。明绪细长的眼尾微微的垂着，眼周泛着红，眼睫湿淋淋的露着水汽，嘴唇嫣红，残留着水渍，唇瓣微启，隐约的透着深红色的舌尖。

    一副经历过情事的模样。

    容衍后又在明绪的额头上亲了亲，才放人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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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绪在前厅与祖父用完早膳后，便告退去了书房。最近明绪突然在学业上刻苦起来，不仅再没逃过一节课，还得了先生的夸赞。

    老庆国公见孙子如此上进，特地请了国子监的讲学，叫来明尧一道与明绪听讲。明尧素日便在国子监念书，现在旬假在家还得跟着自己兄长一道，不乐意的嚷着累。偏他嘴巴甜，哄的明绪三日五日的帮他遮掩。

    明绪在现代刚经历过高考，自是懂得补课的痛苦，何况明尧比他还小上两岁，更是喜爱玩乐的年纪。平日既已去了国子监，旬假便随他去了。

    这日明绪正在书房温书，上官蘅便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明绪，出大事了。”

    “怎么了？你爹扣了你零花？”明绪并未抬头，取笑着上官蘅。

    “呸呸呸，当然不是。”上官蘅端起明绪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明绪想不出什么事对于上官蘅来说比他的零花更重要。

    上官蘅进学考试未过会被他爹扣零花；踢蹴鞠弄破了衣袍会被他爹扣零花；走路上多看了两眼漂亮姑娘会被扣零花；就连招了隔壁家的大黄狗都被扣零花....

    不得不说，上官大人这方面真是教子有方。起码上官蘅表面上看起来是人模狗样，端方公子。

    “那是何事？”明绪将手中的书放远了些。

    “顾西望死了！”“你说什么？”明绪蓦然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望向上官蘅。

    一瞬间寒意涌上了明绪的心头，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听说是月余前逛花楼，听信了一个小倌的话，用了助兴的药，荒唐了一夜，妓子小倌跪了一地，第二天还是被太尉大人差人抬回去的。”上官蘅轻啧一声，“要是我爹非把我打死不可。”

    “然后呢？这便死了吗？”明绪摸了摸手腕，开口问道。

    上官蘅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只听说后面他便不太好，下面...”上官蘅伸手指了指，似是不好意思开口，“男儿那种隐疾。外面都传太尉连皇宫里的御医都请了，还是不得好。”

    “那怎么会死了呢？”明绪迫切的想知道缘由。

    “太尉府下面的人不知在哪找的神医，说可以治好顾西望。诊断只说是男子精气泄露过剩，只需施几回针封住xue位，再配合几贴药补补精气即可。”上官蘅又喝了口茶，“几次过去还真的有了起色。坏就坏在了顾老夫人，眼看着孙子总不见好，心啊rou啊的心疼哭了好几回。”

    “她不知在哪寻了雪鹿的鹿茸，亲自煨了汤给孙子补身体。一碗汤下去彻底xiele顾西望的阳气，人就没了。”上官蘅不禁唏嘘，“虽说顾西望人蔫坏，可就这么死了....”

    明绪蜷了蜷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他十几年的人生里，接触到的死亡少之又少，更别提还和自己有着联系。他不知道哪一步出了错，他的确是想教训一下顾西望，但绝对没有想让他死。

    “乖乖，斩草要除根！”

    明绪倏地想起一个月前容衍在马车上说的话，一股寒意从心里涌起。

    男人的模样在灯光里忽明忽暗，记忆里的画面带了几分狠厉。明绪当时脑子一团浆糊，根本无暇细究里面的深意。

    明绪不知道容衍这么做的目的，那个男人荣威过剩，两次见面都以强迫收尾，实在没给明绪留下什么好印象。

    上次中秋后，明绪苦恼了好几日，也没想出什么解决容衍的好办法，最后也只能拖。拖到容衍对他没了兴趣，拖到玉佩能带他回家，可这实在是遥遥无期的事。

    顾西望的死给明绪敲响了警钟，这不是自己出生的法治社会。人被清楚的分为三六九等，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往往能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明绪虽然可以继续装聋作哑，但是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无法忍受下去。

    心思恍惚的明绪走到了后院，恰巧碰见明家二婶李氏从明虞房间出来，“世子今日未进学吗？”

    “今日旬休，想来看看明虞。”明绪冲着李氏拱了拱手，“二婶近日可好？”

    李氏自丈夫去世后，只一心抚育府中稚子，庆国公未从淮北回来时，明虞也是养在李氏膝下。如今庆国公府门可罗雀，人丁凋零，李氏除却处理内宅事物，平日也只在自己的宅院诵经礼佛。

    送走李氏后，明绪推门进了明虞的房间。明虞坐在花桌边，呆呆的望着窗外。说是望，也不尽然，那双好看的杏眼中没有装着任何事物。

    明虞像个没有生气的精致娃娃，相貌虽与明绪生的八分像，眼睛是圆圆的杏仁眼，目光却透着呆滞，像一具内里空荡荡的躯壳，任由着旁人对她的摆弄。

    明绪摸了摸明虞的发顶，在她旁边的雕花凳上坐下。

    明虞脖子上挂着那枚玉佩，温温热热的透着血色般的红，如活物般诡异。

    明绪看了会明虞，少女轻眨的睫羽和频率的呼吸带走了明绪连日来的不安与恐惧。在明虞身边明绪好似又充满了勇气，懵懂的少女正等着他带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