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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哥哥也算mama吧 (第1/1页)
我的mama。 老师说暑假要写一篇以“母亲”为题的作文。 我没有mama,我认真想了想,哥哥也算mama吧。 我当了9年的野小子,垃圾鬼,没父没母的野种,听奶奶说,她是在七月初五的观音山脚捡到了我。 浑身赤裸的婴儿哇哇啼哭,憋红的脸上覆着一层薄薄胎脂,剪落的脐带吊在圆滚滚的腹部,丝缕血迹未干。 年迈的老妇人眉头狠狠一跳,她分明看得清楚,那哭得声嘶力竭的娃娃脖颈上还挂着一串长命锁,月光斑驳的投影下,闪着金灿灿的芒。 ——我一直都知道我肯定有父母,在我的幻想里,爸爸是开挖掘机的,整座山都是他巡视的领地,威风凛凛,指哪挖哪!比村里欺负我的小牛的爸爸还厉害! ……mama,我的mama一定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她会像村里每个有孩子的母亲一样温柔,然后亲亲我的小脸蛋儿,牵起我的小手去田地采茶花。 只不过他们都很忙,忙到了忘记来接我。 昏黄朦胧的桌灯下,我往日记本上歪歪扭扭地写字,努力回忆起第一次看到哥哥的样子。 那是我9岁生日过完的第二个月。 天黑得很快,几个雷电掠过之后就哗哗下起了大雨。 我正爬着屋顶,雨水把我淋了个通透,手上还拿着空了的尿素袋往破口的地方盖,用四周破损的瓦片压好盖实才又爬了下来。 一到雨天,奶奶的风湿病也跟着折腾,她呼哧着说像是关节缝里都冒着火针子钻来钻去。 我不懂那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会痛,很痛。 哥哥来接我的晚上依然下着小雨,一双沾了污水的白皮鞋踩进了我家砌起的门槛,在他之前已经到了四五个黑衣黑裤的高大个,气势非常迫人。 我被吓到了,躲在奶奶身后一动不动。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褂子,披着布料顺滑的白色大衣,露出的皮肤也白得不像话。 低头看我的瞬间,让我想起了梦里一片白茫茫的雪山,山顶有一朵素白洁净的雪莲,白的是花瓣,红的是花芯,冷风一吹,花就不见了。 我不禁喃喃出口:“你是雪莲花……” 不大的声音,哥哥似乎听见了,但他那张很好看的脸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左脸的一颗红痣微微动了动。 奶奶像是终于料到了会有这一天,神色意外的平静,她问道:“你是这孩子的家人?” 哥哥的声音很哑,“我叫赵琢玉,是他的四哥。母亲当年难产,小弟刚出生就遭歹人迫害……我们以为他死了。” 他让人把我带走,我反应过来大叫着滚开,伸手乱挥,试图把他们都吓跑。 在这一刻,我竟然无比希望能继续留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小家,继续守着年迈体衰的奶奶。 哪怕见不到爸爸mama,那也没关系了。 来到新家的第五天,我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个空旷华丽的古堡,但奇怪的是,除了四哥,其他家人我一个都没见到。 四哥告诉我,我们是个很大的家族,家庭关系比较复杂,等我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后才会慢慢见到他们。 仿佛知道我下一秒想问什么,他继续道,奶奶现在过得很好,有专人悉心照顾,绝不会亏待她的。 哥哥把话停住,定定看了我一眼,叫我的名字。 “秋叶。” 我心里有点高兴,这个名字还从来没被人叫的这么好听过,更何况还是我哥叫我,亲哥! 我不再是一艘独自飘在河流的小帆船了。 按我的年龄,哥哥给我插班进了一所私立小学读三年级,实际我连幼儿园都没上过,相比其他在娘胎里就受启蒙教育的同学来说,我学得相当吃力。 在请的两个私教辅导下,我的成绩很快就从下游浮了上去。 哥哥不住城堡,他有自己的私宅,但再忙也会抽空来看看我,陪我聊聊天,眼看着生活是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奔去了。 11岁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绑架案,我见到了名义上的三哥,很不幸,我是受害人,而他是主谋者。 他长了一副很不驯的脸,身材高大,对我这个小孩也很不友善,叫人把我绑来的第一句就是:“你是秋叶?” “秋叶的秋,秋叶的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学着电视剧的角色耍狠,一点也不想让自己处于弱势。 男人“噗”一声笑出来:“小鬼,你可真有意思。” 他问:“知道我是谁吗?” 我冷眼看着他,不作答。 男人正想说些什么,仓库铁门猛然传来几声砰砰砰的枪响,大门轰然倒塌。 我整个人都吓懵了,以为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 身边男人却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手上耍玩着玉扳指,眼里紧盯着踏门而入的人。 依旧是一身莹白,风姿卓然。 仿佛又看到了幼时初见,少年撑了柄黑色的莲纹伞,伞下是一张沉静雅致的脸,似清晨露色里花瓣舒展的白玉兰,盈盈揽过一池春碧。 !是我哥! 我心想着有救了有救了,哥快替我干死这人!! 哥走近了微笑道:“秋秋,他是你三哥赵颐。” 我疑惑转为不解,不解转为震撼。 你是说这个拿枪指我的绑架犯也是我哥?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思考过我家到底是干什么的,这时却油然而生一股直觉,我家应该不是走的什么阳光正道。 赵颐勾了勾唇角:“哥给你开个玩笑,就当是见面礼了。” 话是这么对我说,可他的眼睛一直没从我四哥身上移开过,拍了拍手,一旁的小弟端着个红绸盖好的东西送上来,掀开看是一对泛着玉色的翡翠镯。 松了绑我的绳子,我活动了双臂,看都不想再看这衰人一眼。 谁家哥给亲弟的见面礼是绑起来问话啊。 一看就是只不怀好意的坏狐狸。 我不想叫坏狐狸哥,也不打算收礼,在我心里哥哥只能是赵琢玉。 “看来你在柬埔岛还没待够。”我哥的声音很轻,也很舒缓。 赵颐明显被激怒了,冷静片刻,突然笑的诡谲。 “怎么,你还想把我下放到那破地方去?但很遗憾,现在是行不通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懂他俩在搞什么太极。 只能扯了扯我哥的衣角,小声道:“我想回家了。” 我哥不欲多言,让不远处的司机过来把我牵走。 我跟着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朝后看了好几眼。 那个坏狐狸突然靠我哥很近,我哥并不瘦小的身板在坏狐狸格外高大的阴影下竟显得有些孤弱。 赵颐将镯子塞进赵琢玉雪白的领口,轻佻笑道:“啧,我还是喜欢你做狗的样子。” 赵琢玉一言未发,左脸的红色小痣愈发鲜艳,红的似是要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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