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强扭的瓜解渴 (第1/1页)

    宁和将季寻带来了，两人站在铁栅栏外。

    那一刻，顾廿恨不得死了算了。

    脑袋一片空白，眼前模糊了，耳畔也轰鸣了，顾廿无助地将自己蜷缩起来，闭上眼睛，不敢看任何人。

    季寻没忍住，一拳朝宁和轰去，被宁和轻而易举地躲开了，一击过后，季寻冷静下来，质问道：“宁长老，何苦如此折辱一个弟子？”

    宁和勾了勾嘴角：“抱歉，情躁期，玩得过火了些。”

    见他毫无悔过之意，季寻心中的火气翻滚，他咬牙道：“听雨楼不是没给你准备，你就非得挑弟子下手？”

    “你们准备的什么货色？本公子可瞧不上，明明有这般好的，却藏着掖着，”宁和冷笑，“今日你将他接走，以后每月初一，将人洗干净了送过来。”

    顾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季寻怒不可遏地指着宁和的鼻子：“你——”只是想到听雨楼目前的处境，终究放下了手，“宁和，强扭的瓜，不甜。”

    “解渴就行了。”宁和浑不在意，笑着拍了拍季寻的肩，“季长老是最以大局为重之人。”随后离开了这里。

    季寻颓然地垂下肩膀，走近蜷缩成一团的顾廿，几乎不忍看他的表情，他将自己的外袍罩在顾廿身上，搂起他，道：“阿廿，我们回家。”

    顾廿下意识地推拒，只是他已两日未曾进食，又被折腾得狠了，毫无力气，季寻只当他难堪，柔声安慰道：“没事了，阿廿，没事了。”

    季寻抱着顾廿出了地牢，外头的天是黑的，顾廿看着黑沉沉的天空，觉得这就是他了无希望的未来。

    夜深了，一路上没碰到人，无惊无险地回到了长宁院，季寻带着顾廿一同进了浴池，细细为他洗去身上的污浊，污浊尚能洗净，身上的青紫却一时半会儿无法消散。

    季寻难忍心疼，取来最好的上药为顾廿擦上，随后在顾廿身边躺下，侧身搂着他，为他合上绝望的双眼，轻声道：“阿廿，睡吧，会好起来的。”

    顾廿睁开眼，转头看向季寻：“下月初一，你会护着我吗？还是说，你会亲自把我送过去？”

    仿佛被什么掐住了喉咙，季寻眼神飘忽，说不出话，顾廿闭上了眼：“我知道了。”

    “阿廿……”季寻干巴巴地解释道，“宁和，对听雨楼很重要，起码现在我们离不开他。”

    “我知道了。”顾廿的语气中透出深深的疲惫，“两日罢了，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

    季寻愈发无地自容起来：“对不起……”

    顾廿闭眼装睡，季寻讪讪地闭上嘴，生怕影响到顾廿休息。

    又休息了两日，身上的痕迹都彻底消散了，顾廿才外宗去寻了姜宣，姜宣正在练剑，见到他极为高兴：“阿廿，你来了？我还未到情躁期。”

    说罢，姜宣惴惴不安地看向顾廿，不太希望他就这般走了。

    就算不是情躁期，他也好想每天都能看到阿廿啊！

    顾廿摇了摇头：“无事，我就是来寻你说会儿话。”

    姜宣顿时雀跃起来，剑也不练了，拉着顾廿往阴凉处走去，只看他的背影，顾廿都能感受到他的高兴，顾廿心中柔软不少。

    他的阿宣这么好，不能被宁和给毁了，顾廿暗下决心。

    “阿廿？”姜宣被顾廿专注的目光看得满面羞红，低着头，轻声唤他。

    顾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想说的话在心头过了几遍，终究没有说出口，他这样的人，已经没有说“爱你”的资格了。

    “抱歉，阿宣，我……玉佩我弄丢了……”顾廿愧疚道，玉佩是阿宣身份的象征，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可是宁和把它拿走了，还死活不还给自己。

    见顾廿的模样，姜宣本以为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心也提了起来，待听到只是玉佩丢了，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看了眼两人相握的手，忍不住得寸进尺，另一只手攀上顾廿的肩膀，两人的距离更是拉近了些，姜宣将脸靠在顾廿的颈窝处，低声道：“没关系的阿廿，丢了就丢了，你别难过，我改日下山时再买一块送你。”

    顾廿迟疑了一下，也抬手，抚上姜宣的背部，他问道：“可那是你母亲留下来的……”

    姜宣摇头：“那只是从前，现在它唯一的意义，就是我送给阿廿的东西。”

    顾廿哑口无言了，他不敢询问姜宣的身世，害怕他会因此离开，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宣，你会不会离开听雨楼？”

    姜宣诧异，和顾廿拉开了些距离，直视着他的双眼，诧异道：“阿廿怎么会这么想？”

    “我、我只是害怕……”顾廿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垂眸道，“我怕你会离开我……”

    “阿廿……”姜宣叹了一口气，又缩进顾廿怀里，“我不会走的，我的家已经没了，阿廿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顾廿忍不住将姜宣搂紧了些，心中的情谊多得快要溢出，却只能死死压抑着不敢透露出一星半点，在这一刻，对宁和的恨、对季寻的怨，达到了顶峰。

    又在感受到腹部被硬物抵住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顾廿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姜宣：“阿宣，你不是未到情躁期吗？”又有些忧愁，“莫非是提前了？你上次便延长了一日，可是身体有不妥？”

    姜宣的脸简直红透了，看着常识严重缺乏的顾廿又不知如何解释，经历了情躁期就是真正的男人了，哪个真男人被爱人抱着还没点反应。

    可是阿廿不知道，阿廿还没经历过情躁期。

    姜宣红着脸告诉顾廿：“这是正常的，不是只有情躁期才会、呃、才会这样，有时晨起亦会如此……”

    顾廿依然忧虑：“可是现在不是早晨啊？”

    姜宣的脸更红了，声若蚊蝇：“还不是因为你……”

    “啊？”顾廿切实地疑惑了。

    “我、我……”姜宣鼓起勇气，道，“我喜欢阿廿，被阿廿抱着，便这样了。”

    顾廿僵在原地，知道姜宣也喜欢着自己，他先是惊讶，然后是狂喜，最终归于寂寥。

    那又如何呢？他能回应这份感情吗？

    他不能，每月初一就是悬在他脖子上的刀，而他不知道会在哪个初一就长眠了，他无法回应姜宣的感情。

    狂喜终成绝望，顾廿含糊着应了一句：“原来如此。”说完他后退两步，“我、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后日再来寻你！”

    留下这句话，顾廿匆匆离开了，姜宣想追，只是顾廿连轻功都用上了，可想而知他想要离开的心情多迫切。

    姜宣扶着墙，无助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