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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家人,与人要下地狱,剥皮拆骨,千刀万剐  (第1/2页)
    风呼呼地吹起来。    虚掩的门被风推开,扇来扇去,疯疯癫癫。    我的战友在我身上泄愤那天,风也曾吹开门。    他们后来把加措重新铐回去。    我则是自己穿上我的军服——不穿军服视为逃兵,逃兵使整个家族蒙羞。    身上疼,要穿一会儿、歇一会儿。穿一会儿、歇一会儿。最后还是加措帮我系好了衣扣。    我走出尼庵,回到哨岗。    傍晚,蓝衣服的新四军攻破最后的阵地。    我和剩下没胆量自杀的小子一同成为战俘。    那天风大,天色都被吹得焦黄。沙子糊住眼睛,有人对我们举起枪,叫我们转过身去。    再之后就是补丁军官出现,下令不杀战俘。    我打了个寒颤,从恍惚中回过神。    屋里,灯火被玻璃罩护住,安稳静谧地燃烧着。    桌上受香火供奉的泥塑佛像有一张深刻的笑脸。    佛像越是笑,我越是不开心。    我想回家。    他抢走了加措,我无家可归。    加措背对着我,声音仿佛苍老了很多岁:“阿绵……”    “我不叫阿绵,”我注视着微笑的佛祖,“也不是朝鲜人。”    加措仍背对我:“我知道。”    他和他的佛祖,一个连看都不肯看我,一个近乎怜悯地对我笑。    我站起来,腿撞得那张供桌晃了晃,弯腰伸两手捧起满面笑靥的泥塑佛像,高高举起,“砰”一声,摔得那佛像粉碎。    我也一同失去平衡跟着摔在地上。    泥佛像的头只剩下一半,那双泥雕的眼睛还在对我笑,我抓住它还要摔,泥塑边缘霎时割破了我的手掌。    震痛中,我松开了那块泥塑。    加措终于回过头。    他叹了口气,取了装药粉的小瓶,在我面前蹲下,抻着我的手指摊平了我一整只手,然后仔细地洒上了白色的药粉。    加措还是没有看我,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在低声念经。    空心的泥塑碎片刚好割断我掌心那一条横向的纹路,白色的药粉被浸成血红,我看着自己的手,极近的距离,嗅到加措身上的沉香味道,他低垂着眸光,睫毛也低垂。    油灯照亮了他脸上纤细的茸毛,院子里的竹子摇啊摇,在他脸上落成一楞一楞的影。    我推开他。    在地上随手一抓,抓起一片碎塑。然后沿着自己手腕内侧那一条横纹划下去。    我把手竖起来,耀武扬威地亮在他眼前。    红艳艳的药粉大片大片落下去,一个个血珠儿扯着剪不断的线沉甸甸地没入手肘,像血红的琴弦一根根被接好。    我像是《百物语》里作怪的鬼,轻飘飘地在和尚耳边呼气:“你不上我,我就死。”    加措终于看了我。    佛像碎片还在我手指间捏着,被他一下子就抢走了。他抓住我的手指,让我血淋淋的手掌和手腕朝上,低头端详了我的伤口,他说:“割得太浅,过一会儿血就会止住。”    我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这和尚一身死牛力气,我拉扯半天,手不但没拽回来,血还挤出来不少,眼前一黑一黑的,黑过,又爬上绚烂的斑点,我有点冷。    加措拿起那枚碎片,用尖锐的角,在我手腕上刚割出来的伤口慢慢划过去。他并没有用力,但看着他祸害我的伤口,看着灰黑的泥塑在我的伤口上割,我只觉极其可怖,想要喊,嘴被他另一只手倏地捂住。    我看着自己的手腕喷溅出几簇血,之后便潺潺地流淌。    加措没有再拿药粉给我止血,他捂着我的嘴,神色仍静默,他问:“还死不死?”    我摇头。    他终于松开我。    隔壁的老和尚二半夜也不睡觉,嗡嗡叽叽地念经。    加措捏着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逼我看他,等我迷迷糊糊看了他,他又重复了一遍:“还死不死?”    我摇摇头,脸颊冰凉,哭得整个人发抖。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转身去拿干净的布条,蹲在我面前,在我的手腕和手掌上洒好药粉,细致地缠紧布条。    我的手被勒得不过血,只剩下麻,不再痛了。    加措抱着我,一下下捋我的头发:“自杀不能投胎,你是什么死法儿死的,就每天重来一遍。”    我点头,仍是怕。    和尚的锁骨像是雕刻出来的,想摸摸看他到底是不是人,就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伸进他对襟的僧袍里。    触到他冰冷的体温,我又想要和他做。    他似乎能看透我在想什么,说:“出家人,与人交合要下地狱,剥皮拆骨,千刀万剐。”    他总是这样平静,我总是歇斯底里。也不差这一次了。    我质问他:“那间尼庵里,多少人在你身上爬过?”    他不再说话。就静静地看我。    我在加措悲伤得近乎绝望的眼神中渐渐平静下来。    他没头没脑地说:“第六世达赖写诗。四川的曾缄先生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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