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埋下疑惑的种子 真实的对立面 (第2/2页)

山泽每说话动一下脑袋，就被小月鸟用尖锐的喙啄一下耳朵。

    山泽抱着小月鸟到季元跟前，让他用手抚摸才换过毛的新羽，柔软的触觉刺激着他指尖的神经末梢。

    “也对亏它眼睛尖，一路就是靠它找到进山的路，我们才能进到岩库族的地方发现你。”

    季元震惊，没想到居然是小月鸟立大功，他捏了捏鸟嘴边的一撮小绒毛，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谢谢你救了我呀。”

    “啾！”

    “还有我。”山泽歪着脑袋，眼睛亮晶晶里头满是求夸奖的期冀，“我可是一刀就砍下了害了你的那个男人的头呢。”

    宁静就这么被山泽打破，季元的笑僵在了嘴角，他以为不被提起，就可以将痛苦忘记。

    可是现实的残酷和身体上的痛，一次又一次地拨动他脑内那根紧绷的弦。

    山泽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没有逗笑季元反而起了反作用，他自顾自地继续说。

    “岩库族跑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不是真的靠吃石头度日的，骨头又硬又粗，砍腿的时候都砍坏我两把斧头。”

    季元注意到山泽的侧脸忽然浮现出一抹古怪的微笑，在他美丽的脸上显得阴郁而又诡异，他偏过脑袋却又十分天真似的注视着屋内的一角。

    顺着山泽的视线看向窗外，树荫遮挡的地上有两个脑袋大小的阴影交叠，那个形状、那个样子，仿佛是记忆中在黑暗里悄然窥视的恶人。

    他们不甘失败、伺机而动，带着仇视与愤懑诅咒着季元，凭什么他能够活下来，凭什么他能够现在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

    明明他们曾经如此交颈厮磨，可是现在毫不留情地抛弃下他们二人，独留他们冰冷地躺在地上，四肢残缺不知踪迹。

    “就连鲜血也是酸臭带着股恶心的味道，rou也是油腻腻，呃，越想越觉得糟糕。”

    季元盯着山泽衣摆，他发现背面有几滴血滴，呈现飞溅的蛛网状，因为位置靠下，轻易不会发觉。

    他捂住自己的嘴，闭上眼好像就能听见晕睡期间，刀剐骨rou的刺骨声，还有男人低语的呻吟求饶。

    山泽端了一盆rou泥过来，那股不同于季元往常闻过的味道，再加上山泽之前漫不经心的话语，都让他浮想联翩。

    山泽用木勺舀起小心地贴至季元的跟前，让rou泥的味道更加刺激到了许久未进食的胃部剧烈蠕动，季元的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腾，酸水顺着他的喉咙上涌。

    季元挥手打翻，心跳如雷，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声音居然尖锐起来，“唔——呕，呕！这是什么？！”

    “坏了嘛？风阴说你才醒来不能吃太硬的东西，我特意加了点草药捣碎的。”

    “啊，小元，喝点水，多喝点水就舒服了。”山泽很是担心，他都来不及清理身上的rou渣，靠近季元拍打着他的背脊想要让他呼吸顺畅。

    季元因为忽然凑近的气息，那让人不得不在意的联想又浮现在他的心头，“呕，你离我远点……我闻着味道就，呕！”

    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真的如季元所想，他越看那瘫rou渣就越觉得是矮个男身上掉下来的rou。

    极度的惊恐让季元又陷入了昏迷，连带着高烧不止。

    山泽和风阴两人接连靠着草药和汤水，照顾季元直至天明，他身上的温度才渐渐消了下去。

    季元的肩膀有些麻，他偏过头，是山泽将脑袋塞在他的脖子中间，山泽一双长腿为了能够贴着季元睡觉像是宝宝似的蜷缩起来。

    风阴呢？季元环顾着屋子里，并没有看到人，他有些模糊是否是昨天发烧记错了。

    地上狼狈地摊着水和药，为了不打扰辛苦了一晚上的山泽，季元放慢了动作缓缓起身。

    ——可还是痛得季元落下了一滴泪。

    身后的伤口撕裂出了一道很大的口子，虽然擦过了药膏，可还是有股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再加上开始结痂的痒从里头弥漫出来，让季元不由得拧眉咬唇。

    晨光逐渐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落下斑驳的小圆点，它们发出熠熠的金光，投射在山泽孩子气的脸上。

    “哈……小元……”

    季元听到山泽睡梦中的嘟嘟囔囔，贴着他的耳朵哄着让他继续睡。

    朝露打湿了青草地，季元心里还是有一个声音在不断重复着什么，他拨开垂下足有一人长的蕨类叶片，按照记忆来到昨天看到的窗下那抹阴影旁边。

    或许是要亲眼见过，才能够让他放心。

    阳光拨开云雾，逐渐攀升洒在了他的面前。

    两颗光洁的石头突兀地放在青苔地上，似乎印证了季元心中所想。

    “……啊，原来真的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