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跟踪者 (第1/1页)

    ＂从什麽时候开始跟踪我的？＂

    柯博朗注意到有人跟在身後，是在两分钟前。

    通往新心医院的路段，如今人烟稀少，加上无人清扫的落叶，脚步声会清楚显现出来。

    不过，新心医院外设置的公厕，偶尔还是会有人来使用。为了确认对方的目的，柯博朗故意停下脚步，假装调整自己的夜视镜，而後头的人也立刻停下了脚步。

    ＂「回到医院的时候，你先到厕所待五分钟，不管听到什麽声音都不要出来，好吗？」＂

    在出发之前，朱思婷曾经这麽叮嘱柯博朗。很显然这就是原因，但当时柯博朗无论如何追问，她都不愿意说明。

    ＂到底谁在跟踪我？为什麽要跟踪我？＂

    月蚀的尖牙又闪过柯博朗脑中，他装作镇定，按照朱思婷的指示，走进公厕。进出废弃医院会引起别人怀疑，平时遇到有人经过时，他们的处理方式也是进到公厕等对方离开。

    ＂但如果对方真的在跟踪我，这就根本没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头没有任何脚步声。柯博朗抬头看向厕所的高窗，斟酌着自己是否能够爬上去。这时，外头响起另一道从远处走近的脚步声。

    「阿姨？你怎麽在这里？」

    ＂朱思婷的声音？她在跟谁讲话？那麽亲切的语气......阿姨？不会吧？＂

    「思婷喔，你在这里g嘛？」

    回应的人，是柯博朗的mama。

    「来用一下厕所而已，阿姨你也是吗？」

    「......是啊。」柯博朗的mama生y地回答。

    ＂她跟踪我。＂

    柯博朗顿时怒火中烧，想冲出厕所质问她的行为，但朱思婷的叮嘱让他停下脚步。

    看着镜中面红耳赤的自己，他明白了朱思婷的用意。在她的预知里，柯博朗很可能与他mama发生了激烈争吵，而朱思婷为了避免这件事发生，才叫他待在厕所里。

    「你拿着的那些是什麽？」柯博朗的mama语带怀疑。柯博朗与朱思婷同时出现在这里，要说只是巧合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我爸拜托我买的东西，我等下要送去给他。」声音的来源位置移动着，两人都走进了一旁的nV厕，形成了互相演戏给对方看的局面，「这里的厕所很乾净呢，明明医院废弃了，厕所却还有人打扫。」

    「听说那个打扫的脑袋有问题，跟他说不用扫了还是一直来扫。」

    柯博朗的mama说。这一带很安静，柯博朗隔着墙壁仍能依稀听见两人的对话。

    「我认识那个阿伯喔，他只是因为知道还有人会来用，才好意继续打扫的。」

    朱思婷保持着轻松开朗的语气，柔和而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搬到地下之後，很多人脑袋都变得怪怪的。思婷你要小心。」

    「阿姨我会的。不过，也有很多热心的人，在为了重振和平村努力喔。」

    ＂根本是对牛弹琴。＂

    柯博朗用水冲了冲脸颊，试图冷静下来。

    「你还太年轻了，阿姨讲这些是为你好。」

    「好的，谢谢阿姨。」

    朱思婷没有与她争辩。两人洗完手，一同走出厕所。

    「我要去工地找我爸了，阿姨你呢？」

    「我要回去地下了。」

    「那我们一起走吧。」

    柯博朗的mama愣了一下。

    「工地不是在那个方向吗？」

    「我说的是另一个工地。」

    「喔......」

    往避难处的方向其实没有其他工地，但是，不常回陆地上的柯博朗mama，根本Ga0不清楚。

    柯博朗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远去，用指甲刮着自己的脑袋，将头发向後拨去。

    怀着难以平息的躁动，他快步走入医院。

    朱思婷为了圆自己的谎，把柯博朗的mama送回地下避难处之後，独自回到新心医院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手术室里，李宏睿为了重新制作zhAYA0，正将温度计敲破，倒出其中的水银，柯博朗则替他扶着容器。这其实是没必要的工作，但柯博朗想让自己专注在计画上，不要去思考其他事情。

    「哇塞！你也蒐集太多了吧！」

    躺在地上吃苹果的卢筱帆惊呼。

    「为了以防万一，多蒐集一些是当然的。」

    朱思婷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悦，她把手上四个装满肥料的袋子放在地上，这不是她随手乱放，而是因为李宏睿就喜欢坐在地上。

    「柯博朗就没有喔。」李宏睿调侃。

    「啊我家就只有这麽多呀。」柯博朗为自己辩解。与李宏睿的互呛虽然已经是日常，但柯博朗有时会怀疑，在他玩世不恭的语气当中，是否也掺杂着几分对他的轻蔑。

    「录音笔有拿到吗？」朱思婷边整理自己带回的肥料，边向柯博朗询问。

    「在李宏睿那边。」

    柯博朗回答。他回到手术事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录音笔交给李宏睿保管。这麽重要的东西他是一刻也不想拿在自己手里。

    李宏睿坐到地上，将三人带来的材料拿出来检查并分类，准备开始他的工作——制造zhAYA0。

    「婷婷你要吃吗？」

    卢筱帆从外套口袋掏出一颗苹果，递给朱思婷。

    「靠杯，你刚才不是说没有了？」

    柯博朗火大地问。他回到手术室时，卢筱帆和李宏睿都在吃苹果，卢筱帆说那是工地的大哥分她的，她却没有分给柯博朗。

    「我是说没有你的份，因为最後一颗是留给婷婷的。」

    卢筱帆说着，溜到朱思婷的身後，像躲在mama背後的小孩一样。

    「你想吃的话给你吧，我没关系的。」

    朱思婷挤出微笑说。那表情像小孩把最Ai的食物分给更小的兄弟姊妹时，满脸无法藏住的不舍。

    「我没有无情到夺走你唯一的生活乐趣。」

    柯博朗说。这不单纯是一个玩笑。朱思婷活在预先得知的现实当中，除去今天这种异常情况不谈，她的生活没有任何即兴演出的刺激，只有按照剧本的完美演出。

    在这样的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就是吃东西，因为她能预知的只有视觉与听觉，预知不到食物的味道。

    柯博朗举起拳头，吓了吓从朱思婷背後探头的卢筱帆，她也很配合地喊了两声救命之後，柯博朗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朝朱思婷伸出手。

    「来预知之後的事情吧。」

    朱思婷握住他的手，闭上眼睛。

    一般来说，这都会花上好几分钟，所以柯博朗张望着寻找椅子。

    「怎麽会......」

    然而仅仅几秒过去，朱思婷忽然激动地将柯博朗拉近，「河狸要来了！」

    朱思婷还没能解释清楚，走廊远处传来门被用力推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