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二： 未来 (第2/2页)

市长邵权的尊姓大名。

    确实也真是不要脸了，为了不让程淞发现，邵权把收件地址写的市政府大楼。

    “自己去取的？”程淞冷淡的眼睛凝视了片刻手里的长圆柱物体，还带自动和环形凸点，他俯下身去看邵权恼羞成怒偏头不看他的脸孔，伸出手指捏着邵权的下颚把他掰过来，四目相对时他说：“既然是用在你身上的东西，你让我去买啊。”

    下一秒，邵权被绑住的手整个小臂青筋暴起，抖得整个床头都在震。

    邵权这样爱恨太过分明的人，要有多浓烈的性情才能配得上如此锐利的眼睛。

    “我他妈谁说是用我身上！”邵权红着眼睛，一张英俊的脸孔都气扭曲了，“都是大男人，你让我他妈的cao一次怎么了！怎么了！”

    程淞笑了，算是气笑了。“不可能。”

    “你妈的凭什么？！都长了几把我怎么不能用了？”

    “没有凭什么。”程淞摁着邵权的头，把手里的玩具拿在邵权眼前晃了晃，“今天晚上，你买的所有玩具，我都要一个一个用在你身上。”

    邵权呼吸一窒，眼眸闪烁起来，终于有些怕了。要真所有玩具用他身上，他邵权得去掉半条命。

    而程淞站起身解开了两颗扣子。

    “行了行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都不这么干了。”邵权往后退了退，“你别搞我啊，我他妈明天还要上班呢，这事就当揭过去成了吧。”

    “凭什么？”

    “程淞你大爷——啊！”

    程淞起身打开了床头的灯，光线映在墙壁上交叠出层层叠叠的影子。他原本是想抽根烟的。他垂眸看向身边的人，邵权紧皱眉头一脸痛苦难耐在噩梦里翻腾。

    棱角分明的前额在挣扎里滑下一滴冷汗。邵权还在颤抖，尤其被伤过的那条腿颤抖的最严重的时候也一声不吭。

    灯光氤氲在干冷昏黄的清晨里，幽幽融化在程淞没什么表情的侧脸轮廓。虽然认识了这么多年，但爱护这个词汇并不适合他们，体贴也更不适合他们，过去是没有能被称作“友情”的感情，彼此之间的交情更是一笔恶劣的烂账。

    比起珍惜，爱护，他们好像更适合相反的关系。

    不，或许邵权是更想要前者的。

    最终，他把邵权揽入怀里，而噩梦中的人尚未清醒，依然在被抱住的一瞬间更紧地缠住了。总是如此。

    他总能感到颈边收紧的下颌和一并颤抖的嘴唇。

    邵权在某一天醒来看见程淞坐在阳台看书，怀里躺着一只睡着的猫，这只猫近来有些胖，只要不捣乱就还依稀有几分憨态可掬。

    每一道午后的阳光都惊人地漂亮，伴着清风洒落无声的寂静，时不时带着几声熟睡小猫的哼叫，没有晴天霹雳，没有浓墨重彩，只有光和影，小猫和白衣服男人。一切都在缓慢又准确地和邵权记忆里的场景相重合。

    风不动声色吹着程淞额前碎发，程淞缓缓掀开眼，轮廓深邃，垂下的长长睫毛仿佛被渡上一层金，他掀开眼，便掀开了浓稠的冷冽。

    他们尽数落在了邵权的眼里。

    那天阳光下的冰雪消失了，不止阳光，不止雪。

    “过来。”

    他听到程淞说。

    邵权走过去，蹲在程淞面前，并把额头贴在程淞的额头上。这样真好。邵权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好像回到十几岁的年纪，也不是不可以。

    相握的手中彼此的无名指所戴的戒指不约而同泛着来自流星的闪烁。

    离开燕城的时间，竟然已经超过了在燕城生活的时间。不过燕城什么的都并不重要了，他们的家也早就不在那里。北京那边每次让邵权去开会，邵权总是称病不去，他不在乎升官，他对程淞说他可以在隆城干到退休。

    也许某一天等他们都老了就可以找一个僻静的养老院种点花花草草，谁都别来打扰也别来送礼，送礼就给轰出去，他能陪着程淞从日出到日落，岁月里的爱恨都太过锋利，也许随着他们都老了就会磨平，也许不会。他们都自私又偏执，他们颠倒不了自然的规律，可能只有等他们都死了，关于他们的一切故事才会随之彻底尘埃落定，又或者万一在另一个时空还有另一个他们能有幸继续上演关于他们的故事，那他们缘分依旧未尽。

    无论是燕城还是北京都隐没在属于他们历史的洪流中成了过去。

    “程淞，爸爸最后再给你上一堂课，狡兔死走狗烹，你以为你是黄雀，你其实只是螳螂。”

    包括程海林最后对程淞说的话也如此，他们都成了过去。

    程淞不在乎自己是黄雀还是螳螂。也始终觉得人生并没有什么意义。

    可是，一座城无法和另一座城共情，只有有温度的人能永远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支撑、归属、形容词、祝福、纪念、象征……却都在一年又一年的时光中缓慢践行并诉说着它们各自应该存在的意义，在那一年又一年的跨年大钟声里，在那一年又一年的争吵里，在那一年又一年的医生劝告少抽烟的忠告里，在那一年又一年的旅游里，在那一年又一年和亲朋好友的聚会里……

    直到钟声停，争吵止，医生下班，从旅途中回家，新朋旧友系数离去……

    他们仍然如同一对再平常不过的情侣，在渺小的裂隙中无比安稳且知足地践行爱。不听钟声，不管争吵，继续抽烟。他们说他们相爱，尽管没几个人信。

    “程淞。”

    “怎么了。”

    “我早就应该拉着你私奔。”

    邵权如愿以偿听到程淞笑了笑。程淞收紧虎口钳着邵权的后颈，邵权也并不反抗。

    “邵权。你知道有神论跟一见钟情其实是有关系的吗？”

    他们彼此额头相抵，他们现在在朝着未来走去，去见证爱恨尽头的坟墓能不能让他们沉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