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2/2页)

再忍了，把烟一扔，他直接掐上秦浩的脖子把他抵在墙上，手上缓缓收紧，盯着眼前秦浩的脸孔逐渐发白。青筋毕露的手，秦浩想要挣脱，可那手掌简直像铁板一块，死死攥着他。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们早就沆瀣一气了。”程淞低沉喑哑的声音散发着深冷的意味，“秦浩，这是我唯一一次帮你，也是最后一次。你最好见好就收。”

    秦浩稍微挣脱了一些，抓着程淞掐着他脖子的手沙哑着辩驳：“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觉得我愿意这样吗！我没有你们那么有权有势的老子！你知道我当年有多想从政吗！我的人生一定要赌！可是我也一定不要死，你觉得我愿意做那些事吗！可是不做就要死，我一定不要死！你为什么就不能一直冷眼旁观下去！”

    他睁着眼看着程淞，嘴里责怪程淞为什么就不能一直冷眼旁观下去，眼里却像在说既然如此你怎么不一早就想办法阻止我呢。

    程淞松开了掐住秦浩脖子的手，秦浩弯着腰靠在墙上猛咳。

    他看着秦浩，似乎在出神，瞳孔的漆黑深处覆盖了一层看不清的雾。时光缄默，他先前一直看的窗外的梧桐树梢，此刻像极了当年那棵往教学楼另一角伸出去的枝丫。

    “所以，你现在是告诉我你后悔了。”

    秦浩先是僵着脸，然后收了所有歇斯底里，他睁着一双通红浸泡着燥郁的眼睛执拗地看着他。

    “程淞，我永远不会后悔。”

    就像在说，程淞，你救救我吧。

    冷光与暖光交织，洒在程淞的脸颊上，投下一片深深浅浅的阴影，看不清神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钟永婷的日记本是在她出租屋里的地板夹层被邵权找到的，虽然出租屋被某些人已经翻过一遍了，显然这本日记本连同照相机的内存卡一起并没有被找到，如今它们都被封存在物证袋里。

    李锦帆坐在桌前打着台灯翻看着这本日记。

    20x1年4月5日

    ……家里经济一直不好，我想去学校外面打工。导员说她可以给我介绍一个兼职。但是晚上上班导员说查寝时间回来就可以了我很犹豫，但又觉得导员应该不会骗我，而且白天本来也要上课，唉，好纠结，而且这学期的奖学金也要用完了……

    20x1年4月21日

    ……我去了那家会所面试，领班夸我很漂亮〃?ω?，只需要给那些有钱人端盘子或者送送酒就可以，工资给得很多，可能因为这里本来就很出名吧，到底要不要签合同呢还不敢给mama说，怕mama担心。

    20x1年5月1日

    ……我还是把合同签了，他们工资真的给得好多，希望能给家里减轻负担，说不定这次mama生日可以给她买一件漂亮的贵一点的裙子～我也能存到钱去国外旅游，啊，好想去塞尔维亚呀，那里的照片真漂亮。

    ……

    ……

    20x1年7月3日

    我想跑，可是他们拍了我的……照片，还扣押了我的身份证。为了不让我跑，还给我注射了毒品。

    我好想死啊。

    ……

    20x1年7月5日

    又是绝望的一天。

    这个世界真烂。

    没有毒品，我可能直接就死了。好难受，我尝试了不吸，尝试戒掉，可是根本忍不住！我不敢告诉mama。

    我也不敢给别人说，我觉得我早晚会被杀掉，他们都是一群畜牲。

    20x1年7月7日

    ……林老师说我专业成绩下滑地厉害，把我叫到办公室……我哭着把所有都告诉了林老师。

    20x1年10月20日

    林老师自杀了。

    20x1年10月10日

    ……

    这可能就是我的命吧。这里除了我以外，其实还有很多年轻女孩，甚至还有男生，我们都说这可能就是自己的命。

    如果不这么想，我可能立刻就死了。其实现在没有海洛因，我也是想死的。

    但是我还舍不得mama。

    但是他们居然还威胁我要弄我mama。

    ……

    天呐，我怎么能吸毒呢！我现在又脏又恶心，真的好想死啊。我对不起mama……

    10

    ……

    20x2年6月1日

    ……

    我们决定做一件事。

    反正这个世界已经很烂了。为什么不能烂在大家眼前呢。大人物们不是从来就不在乎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吗。

    那我真想在这之后看看他们的眼睛。

    我和小溪喝酒，小溪边喝边问我，事情做了之后我会不会后悔。

    我不知道。

    我以前从来不爱喝酒，也不抽烟，我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被海面吞掉，把瓶子里的酒喝完，吸着烟，烟熏到我睁不开眼，我对小溪说，但如果代价是在死之前我都需要喝酒，那么代价也不算太大。

    ……

    可惜我来不及看到那群杂种的眼睛有没有恐惧。我对自己说没关系，小溪会看到的。

    20x2年6月18日

    十三点五十一分过五秒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出地铁站穿梭在公路上的我那一刻看到一对恋人伞下相拥而吻，十分温馨。想起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呢。傍晚时和mama通了最后一次电话，回忆都在这一刹。如果记忆是一部电梯，我希望它永远不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