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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同眠 (第1/1页)
商场买回来的袋子在房门口堆着,骆文瑾坐在床尾一角,指尖搔过头皮,停车场里阿琛的质问言犹在耳,他头疼不已。 骆文琛从出生起就被发现同一般人生理构造不同。产科的姑娘拎起他的双脚就惊诧出声,这个新生的孩子除了yinchun、yindao,还有睾丸和小而弱的yinjing。 伊莉莎伯医院成立数十年头回接生双性婴儿,而骆家也是头回降生一个双性的孩子。 产房外骆应昕第一眼瞧见这个孩子,便是如雷击顶,没等江映莲产后恢复,连同刚出生不到一天的骆文琛被带回了家。 不男不女的孩子骆应昕没敢再看,盘算着将他送去孤儿院,或者直接扔到乡下。 都说夫妻同心,他这个念头才升起,江映莲就像是察觉到什么,将孩子揽在身边,目光秃鹫般地不敢放松。 骆应昕抽烟很凶,等烟蒂落满桌脚,他猛地推开了房门。俊朗的面容对着刚出生的幼儿瞬间变得凶神恶煞,不像是父亲,倒像是索命的恶人。 “应昕,他毕竟是你的儿子。”江映莲泪流满面,想到骆文瑾呱呱坠地时候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场面,心如刀绞。 “儿子?什么儿子!不男不女的怪物...” 怪物... 刺耳尖利的辱骂好像骆文琛能听懂似的,哇地一声嚎哭出来,惹得骆应昕更是厌恶。 夫妻俩吵了一架,骆应昕并没有断了将孩子扔掉的念头。 江映莲只好时时刻刻看着骆文琛,可她毕竟产后虚弱,偶尔迷糊着就要睡着,看顾弟弟的责任落到了骆文瑾的身上。 那时候,他就被培养成了一个小小的哨兵,保护弟弟的哨兵。 他学着帮骆文琛换尿布的时候,发现了弟弟的不同,但家里压抑的氛围让年纪尚幼的他懂得姑且置之不问。 再大一点,学校的生理课后,他在图书馆待了几天,终于在外国通俗文学的书架上翻到一本破旧的双性人的自传,他才知道弟弟缘何不同。 家里人从不提起骆文琛的不同,穿着男孩的校服正常上下学,和寻常少年一样的社交。除了在外边花天酒地偶尔回家的骆应昕会骂他几句怪物,他真的伪装得很好。 一如现在。 不是骆文琛自己提起,谁能看得出昂贵的西裤里包裹着的是两套完全成熟的性器官呢? 骆文瑾指尖抵住额角,纷杂的情绪让他太阳xue一阵一阵地胀痛。他起身准备倒杯热水,谁知道拉开房门就见骆文琛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口。 骆文琛似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开门,眼底的慌乱转瞬即逝后,他小声地开口:“哥,我今晚能不能和你睡?” 他眉目低垂,颤抖的眼睫楚楚可怜,像极了小时候。 骆文瑾怎么忍心拒绝,他也从来没拒绝过。 让出一个身位,他轻轻揉了揉骆文琛的发,轻道一声进来吧。 几乎是瞬间,骆文瑾就扬起下巴翘了嘴角,眸光闪烁如星,脚步轻快地进了房。 一米八的床睡下两个男人也不嫌拥挤,骆文瑾在右,骆文琛在左,中间空着的地方被子陷了下去。 骆文琛窸窣地挪了方向,面对着骆文瑾。他偏着头,但目光又忍不住落在旁边人的身上,大胆又小心。 傍晚那会儿是他失控了,他已经很久没有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但只要是和骆文瑾有关,他就像风暴中航行的船,任舵手握不住方向。 被子下,他拢起袖子,胳膊上新添的伤口血才刚止住。他抚过一条条鼓起的旧伤疤,嗅着近在咫尺的骆文瑾的气息,心里是细密的甜。 “哥。”骆文琛吐气如兰,一声简单的招呼听来瘙痒入骨髓,“今天我不该那样说,对不起。” 他不动声色地朝着骆文瑾的方向又靠近了些许,藏在被子里的指尖几乎能碰到他带了温度的衣角。仅仅只是这点微乎其微的触碰,就让骆文琛的下身涌出热意,他简直像个痴迷的变态。 骆文瑾丝毫没有察觉身边人泛起的春意,骆文琛的示弱让他又想起了年少时依赖自己的幼弟。他翻了个身,同骆文琛的距离拉得更近,面对面能闻见对方的鼻息。 “傻仔,是我对你不住。”骆文瑾想到弟弟因为身体缺陷而受过的苦难,心中愈发怜惜,“现在医学昌明,肯定可以治好的。” 骆文琛闻言猛地抬头,眼里流露出刺痛的悲戚:“哥,你是不是嫌弃我?” 他说完,眉心一皱,表情痛苦得像是吞了毒药:“像他一样。” 对于这个他,兄弟俩都心知肚明。 骆文瑾握住骆文琛向后撤的手腕,气愤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觉得我会嫌弃你?你觉得我会像他?” 他抓得骆文琛的手很紧,细腻白皙的皮肤上氤出一圈红痕。 很疼。 但是,骆文琛心里却是难以抑制的幸福。他当然知道哥哥在乎自己,可这个事实每每被证明一次,升腾的满足感就如璀璨绚丽的烟花在他脑海里炸开。 沉迷、沉醉、沉溺。 骆文琛挤进骆文瑾的怀里,下巴轻轻地蹭在他的胸口,蜷缩身体一如年幼惯常拥抱的姿势。 “我知道你不像他,我只是害怕。”骆文琛的口鼻闷在骆文瑾棉质的睡衣上,声音嗡嗡地。 骆文瑾胸前热乎乎的暖作一团,骆文琛纤细的胳膊硌在他的肋骨。他轻抚骆文琛的背脊,薄薄的一片像是在诉说这些年的辛苦。 他可心又可怜的弟弟。 “别怕,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我回来了。” 骆文琛翘起嘴角,抬头正好同骆文瑾目光相对,黑色的瞳仁里映出小小的自己。他的眼眶有些湿热,不敢让骆文瑾看见似的又将头埋了回去:“你也不是一个人,你也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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