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苍唐花all花)_十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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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第1/2页)

    他不觉得坦诚自己的身份有什么不对,甚至能够从薛北望的态度中猜测几分,此人与父亲有旧。

    不过论年纪,十年前,怕是只有十几岁,大约没什么交情。

    顾清有一点莫名的固执,所有人期待他走上父亲那条路,把他当做顾伯玉的延续,他不甘愿乃至痛恨。但危机四伏,最该谨言慎行的时候,他却偏偏不肯隐瞒半点。

    他心底甚至有一点报复般的畅快,不论是恩是仇,此刻他与薛北望皆为对立,堂堂正正,不辱家门。

    “从你进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很像他。”

    顾清别过头翻了个白眼,他平生最恨这句话,把他钉死在那条康庄大道上。

    “人有相似,将军不怕看走眼么。”

    他病着,语气也不大好,恹恹的,透着一股敷衍和不耐烦。

    “不怕,杀了便是。”

    顾清哦了一声,重新打量起薛北望来,这几天他太放松警惕,几乎都要忘了他出自恶人谷,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恶人。

    “你好像很有经验。”

    “病着就别想着套我的话。”薛北望轻笑一声,弹了一下他的鼻尖。

    “不过如果你愿意跟我回恶人谷,就算不得外人了。”

    “那算什么?”

    “唔,内人。”

    “……薛北望!”

    他不耐烦这样的口舌之争,便又问起薛北望与父亲究竟有何渊源,薛北望笑了两声,突然问他有罪者便一定有错么?

    “这话问得奇怪,难道无罪者便一定没错吗?”

    若是平时,他大约会从往日所学中。拟出一个四平八稳无功无过的回答,绝不让人找出纰漏。但他现在累了,不想再和薛北望周旋,心中所想便脱口而出。

    意料之外的回答,顾清讲什么样的大道理,他都会嗤之以鼻,不想现在都梗在了喉咙里。

    “怎么说?”

    “这有什么好说,左右不过是那些事,争来争去,没什么意思。要听道理去学堂,难不成打仗也要和人讲道理。杀人偿命,一人为罪万人称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江山莫非是禅让来得,怎么无人去治罪。”

    他一口气说完,嗓子便有些受不住,咳了几声,被薛北望半搂着顺气。

    凝视顾清片刻,薛北望忽然笑了起来,连语气都掺上丝丝兴奋。

    “我确实看走眼了,你一点都不像他。”

    顾清决定收回先前对薛北望是个难得的正常人的评价,他以为恶人谷都是什么凶神恶煞,后来觉得薛北望除了初见时气势迫人,其他时候都很好相处。

    但现在看来,他也疯疯癫癫,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怕是病得不轻。

    “将军是有什么陈年秘辛要告知我,还是想要与在下讨论善恶,这辩题千年也没有结论,某不敢妄言,今日言尽于此,只想睡觉,请将军大发慈悲,去找别人吧。”

    薛北望显然是有话要说的,但顾清十分不喜欢他反复试探的态度,先是提到父亲,又问些怪话,总归今日所言就算传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睡吧,改日再谈。”

    薛北望原本只是想挑拨一二,不料顾清给了他一个惊喜,他改变主意了。

    想不到一生求直,奉行君子之道的小顾相,会生出一个离经叛道的儿子。

    顾清喝了药本就犯困,薛北望一走,他就重新睡了过去,一连两三天,薛北望都没再来纠缠。顾清问守卫,将军去哪了,那人像没听见,顾清便要出门,果然被拦了下来。

    “我不能出去?”

    薛北望确实没这样说过,但留下的命令是看好他。

    “他不许我走动?”

    这话也没有说过。

    “我不为难你们,他要你们看着我,却也没说我不能离开这房间一步,你们跟着我就是了。”

    顾清神情自若,闲庭信步往书房走,薛北望不在,门口有人守着,把他拦在了外面。

    “我不能进去?他这样说过?”顾清故技重施,他就是看准了薛北望最近与他同进同出,手下早把他当成了娈宠之流。既然他故意让人误会,那就不能怪他狐假虎威。

    他坐在薛北望的位置上,把桌上文书看了个遍,一点都不避着人。他还没背完城中地图,薛北望就过来了,着了甲衣,看起来刚从外面回来。

    “一刻不在你身边,就要闹脾气。”

    顾清抬了抬眼皮,把地图往桌上一扔,勾手示意薛北望过来。他这样的态度,一脸娇纵,薛北望竟没有生气,而是走到他面前。

    “我累了。”

    薛北望目光沉沉,看着他,轻笑一声道:“谁惹了你生气?”

    “我哪敢生气。”

    薛北望侧身撑在座椅扶手上,手掌贴上顾清的脸颊。

    “既然景和不说,那就都去领罚。”

    “这可不是我说的。”

    他没反对,更没有求情,将恃宠生娇的姿态摆了个十成十。薛北望高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反正他一句话也没有多说,这些人是死是活,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

    “午饭也没吃吧,饿不饿?今天去猎了鹿,晚上烤一些。”

    “那我要鹿舌,还有樱桃毕罗。”

    薛北望自然答应,这两样都是长安贵人们流行的口味,顾清喜欢也很正常,便吩咐厨房去准备。

    “……还要酥山。”顾清补充道。

    “这个不行。”

    顾清哼道:“小气。”

    薛北望气笑了,手指在他额头戳了一下:“白眼狼,吃了冰夜里发热,还不是闹我。”

    顾清嗤笑一声,不接他的话,又要了几样点心,一时不好做的,就去城中买。

    顾清一心作妖,把他的守卫都当小厮使唤,这几日薛北望也不知在忙什么,他在这里作得乌烟瘴气,薛北望竟然没有管他。

    他甚至去了一趟地牢。

    唐无锋见他单独来此,总算肯问上几句,又叮嘱他不要透露自己身份,不想顾清神色古怪地笑了笑。

    “他早都知道了。”

    “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几天也没见着,他既然投靠了史思明,只怕所谋甚大。”

    “……乱臣贼子。”

    “你说让我不要透露身份,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唐无锋刚要说些什么,又警惕地看向入口,顾清跟着回头,对上薛北望狼似的一双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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