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借兵天庭 (第3/3页)

二正拿着纸笔请他们点菜，无意撞见这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赶紧猛眨几下眼睛似是要将方才的画面从脑海中眨去，再睁开眼时，那美妇人却是正襟危坐，面带微笑，还时不时逗弄一下男子怀中的孩童。小二疑惑着歪了下脑袋，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没注意的是，男子暗地里狠狠剜了一眼美妇人，这孩童也把脸埋在男子怀里，肩膀颤抖，看似是在闹脾气哭泣，实则是笑得喘不过气来了。

    他们点了几道菜，小二便吆喝着下去准备。

    “你还好意思笑？俺这次牺牲可太大了，瞧你出的这馊主意，甥债舅偿，事成后得让杨小圣跟俺好好打一场！要不然俺可不依你……”美妇人揪住孩童的耳朵轻轻往外扯，语气中有威胁之意。

    孩童唇红齿白，笑起来脸蛋红扑扑的，十分可爱，可他眼中却有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该有的狡黠，“唠叨，您是故意的吧？这差事本就是给哪吒大哥的，您非得抢了去，害得他只能去黎忻那儿听墙角了，结果您还倒打一耙。”

    “哎哟，本事大了你，还敢顶嘴了。”

    男子一把拍开“她”的手，道：“松开你的爪子。”一面说一面给孩子揉揉耳朵。

    这三人即是乔装变幻过后的杨戬、沉香和孙悟空，苗疆是九黎族之乡土，该地更是部落首领黎忻的居所，打听消息极为方便，他们特地挑了酒楼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往来人烟众多，人多则话密，更何况像征战这种大事，说是街谈巷议也不为过。

    孙悟空笑了声，道：“杨小圣，你是心疼外甥，还是心疼未过门的小夫人啊？”

    “唠叨你瞎说什么呢！”沉香羞恼道。

    杨戬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沉香的背，尔后斜睨了孙悟空一眼，道：“怎么，你急着喝我们的喜酒？”

    “俺老孙琼浆玉液喝过，平原督邮也喝过，唯独这亲舅甥的喜酒没喝过，杨小圣，你要是真有这魄力，不如让俺尝个新鲜，到时候俺回花果山召来俺的孩儿们，一并恭贺，如何啊？”

    一句话贬损杨戬两次，真不愧是孙大圣。

    杨戬说他不过，也懒得多费口舌，沉香看他们斗嘴，与从前并无两样，不免觉得好笑。

    没多久饭菜上齐，沉香找了一圈，没看见酒，就发问出声，惹得杨戬拿筷子另一头敲了下他的脑袋，说小孩不能饮酒，沉香摸着头嘟囔：我又不是真就五六岁。

    这时隔壁忽然响起一阵酒碗砸桌声，原来是一桌客人喝了酒，酒劲上来之后将碗重重摔了下去。三人听了，特意留心那桌的情况，心照不宣地安静下来，不再闲聊。

    “唉！这两年地里收成不好，从外面买粮食又价格昂贵，可族长不想着如何解决老百姓的温饱问题，却去跟青丘打仗，简直是劳民伤财，浪费兵力！”

    “你少说两句吧，咱们这位新族长是什么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最不喜欢旁人左右他的决定。不过说来也怪，咱们这儿的土壤是最为肥沃的，怎么突然就……”

    ……

    他们说话点到为止，这边三人还没听够。沉香思度一番，变出一个竹铃球，法力再动，这球就出现在了旁边的桌脚处。他从杨戬腿上滑下来，小跑过去拾球，不小心踩到了方才交谈的其中一位的脚。

    “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沉香抱着球，仰着脑袋，手足无措地看着那男人。

    两个男人都是有妻儿的人，又见他生的可爱，举止礼貌，自是喜爱，哪里会责怪？便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笑呵呵地问他爹娘去何处了。

    沉香指了指杨戬他们那个方向，道：“喏，我爹娘在那里。我们是来这里卖茶叶的，叔叔您喜不喜欢喝茶呀？我们家的茶叶可香了！”

    “喜欢，当然喜欢，可是……好孩子，我们这儿的人估计没有闲钱买好茶叶了。”男人叹息道。

    沉香天真地歪着脑袋，问：“为什么呀？”

    这时杨、孙二人走了过来，杨戬将沉香抱了起来，放在怀里轻哄，与这两个男人致歉，道：“犬子顽皮，唐突二位，还望二位莫要见怪。”

    “哪里的话，令郎俏皮巧慧，何来唐突一说？”

    孙悟空顺着沉香的话往下说，便行了个漂漂亮亮的欠身礼，笑容温婉：“阁下有礼，奴家适才听二位说苗家当地人无钱买茶，敢问是何缘由？不怕二位笑话，我夫妻二人外出经商，所有积蓄都投到这上面了，若这里无财路，我们正好转圜旁处，总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啊不是？”

    是故，两桌人合成了一桌，这两个本地男子将此事娓娓道来，情到深处时颇为痛心疾首。原来苗疆本来沃野千里，物阜民丰，年年都能有好收成，可就在两年前，不知怎的，明明既无洪涝也无干旱，这田地的庄稼却忽然就变得稀疏，秋来割稻之时，每亩的稻谷只有往年的十中之一，九黎一族殚精竭虑却找不到其中原因，族中百姓若要吃米只能从外面采买，升米斗金不说，车马也慢，再过一季才能收到。

    入夜后，星月高悬，杨戬三人变回原样，来到一处空旷的田野，这里稻苗生得矮小，且成活的并没有多少株，白日里那两人所言非虚。

    杨戬打开天眼，白光射进土里，瞬间没了影踪。

    “果然，这地心深处有一法宝，收纳了土壤的大半生命。”

    孙悟空呲牙发狠，不满道：“这个蠢出生天的小鬼孩儿，让人给摆了一道都不知道！”

    沉香遥望广阔无垠的田野，心中惆怅，“现在就看哪吒大哥那边了。”

    “在想什么？”杨戬看出他心情不好，便一手揽过他的肩膀，柔声问。

    沉香：“我就是想，为何每一场斗争都要拿百姓作为筹码。在位者暴虐无道，百姓则是可以任意残杀的对象，在位者勤政爱民，意图不轨者便可以利用百姓对其加以威胁，怎样都是个苦。”

    “所以神仙的职责便在于此，对不对？”杨戬宽慰一笑，疏解道。

    沉香顿时眉头舒展，笑容明媚，道：“是啊！既然被我们看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理，谁说被旁人利用是他们的命数？那遇到我们也是他们的命数！嘿嘿！等案件水落石出，我一定一斧子劈了那个为非作歹之人！”

    “你啊……”杨戬拿扇子敲了下他的眉心，道：“又口无遮拦了。”

    孙悟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硬挤到两人中间，道：“行了行了别腻歪了，你们爷俩当俺是死人不成？杨小圣，你笑得太恶心了！俺才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还有你沉香，伤春悲秋个什么劲儿，有活物的地方就有纷争，是禁不住的，这道理你还能不懂了？走吧，再不睡觉去天都亮了，沉香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睡觉了吗？经常在峨眉山的石坡上睡到日上三竿啊？”

    沉香心虚地瞥了杨戬一眼，恼羞成怒道：“唠叨，好端端的，你揭我短干什么啊！”

    师徒俩一路闹着，杨戬轻摇折扇在后面跟着，忽然很想细细问问孙悟空，他说的沉香在峨眉山睡到日上三竿具体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