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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马车上的大刀与长枪搬到船上,托码头的小工替我将租来的马车送回车行。 工人们还没回来,毕竟天还没黑,他们第一次来翁山玩的久些也正常。 我拿着药包来到我的仓房,那女子仍在躺椅上睡着,架子上晒着女子浸湿的衣服,应该是她自己架起来的。 我放下东西,拿了小炉子和碗筷进房间,倒了两包药在陶锅里,放在炉子上煎药。 “姑娘,我那些伙计们不在。”我扇了会儿炉子,缓缓开口,“可以说实话了。” “你面容白皙,手如柔荑。”我尽量让自己语气不要太凌厉,“穿着的缎面棉衣……那老妇人粗手粗脚,麻布衣服,与你不太像是母女。” 我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扑通一声,女子连着棉被踉跄跪在了地上,低着头说:“官人,小女子没有恶意,不是恶意欺瞒。” 我还是继续扇着炉子,抬眼看向女子,说:“官人…呵呵,大可不必这样奉承我。我只是个做生意的贱商。” 女子与我对视一眼,瞧见我腰间故意露出的匕首,吓得瑟瑟发抖。 毕竟我上过战场厮杀,用那盯着敌人的凶恶眼神看一名小女子,似乎有些过了。我也只是担心,怕她是来劫货的江湖人,深藏不露。现货物已经送完了,只要她说几句实话。 “曾老板,小女子当真没有恶意。除了母女的事说了些谎话…”年轻女子解释道,“小女子是山东人,阿婆是从小照顾我的仆从。父母都过世了,家中无所可依,连母亲下葬都险些被人讹诈一番,因此来寻我的姨娘投靠。” 女子害怕极了,说话也哆哆嗦嗦。她此前所搭的船上,那些船工想轻薄她十有八九是真的。看她现在几乎要给我磕头的模样,估计是怕我也起了歹意。 “我姨娘嫁了杭州的张姓富商,老板若是…”女子停顿一会,继续说,“曾老板若是将我送到姨娘家中,姨娘一定会有重谢!” 杭州张姓富商我却没听过,她说的话,只能说半真半假。 不过我也没有太多心思去纠结她的话中真意假意,只要不关碍我的生意。 当我递了药茶到她面前时,她顿了顿,迟迟不接过去,似在打量我。我把碗放在地上,把陶锅中剩下的药茶倒出后喝了。见我喝了药茶,她也端起碗喝药。 “寻常穷人家的孩子平日里缺粮短衣,这天气再往水里遭上一回,怕是早就没命了。”我把油纸中片好的酱牛rou拿出放了些在碗筷里,递给女子,“我只送你到杭州。” 女子接过碗筷,又跪在地上,说:“谢谢恩人!” 张兴回得最迟,果不其然将钱都用光了,幸好我只给了一半的工钱。 返航的时间推迟了些,到杭州时已经晚间亥时。本来说的把女子送到杭州就让她下船自己去寻亲,现下大半夜的却不好让她一个人走了。 阿宽家里有媳妇孩子;刘强只有一间房,还住着他与老母两个人;马忠刚出来混,与人合租同一间屋子;赵喜和自己一大家子住一起;张兴更不要说了,他就一点不好,好色。 “姑娘,我家有两间房,一间是放杂物的,你不嫌弃就跟我来吧。” 将船舶好,收拾好东西,和工人们说好三天后回船上干活,各回各家。 我的那间杂物间本是厨房,可我不怎么做饭,之前在码头当搬运工,每天在附近摊贩上买点吃食随便对付对付,久而久之厨房里的杂物越发多起来了,彻底成了堆砌杂物和洗澡的地方。 搬了三张长条凳子,再放上两张木板,铺上晒干的灯芯草和麻垫子,充当简易的床。 “姑娘,你暂时睡这儿。”我拍拍手,“你自个儿方便吧,院子里有井水,你要烧热水角落里有柴火。” 说完我就转头出门,隐约听见那女子说了一句“谢谢恩人”。 走进自己的房间,插上门闩,脱了外衣躺下,烛火懒得点上,手脚也没洗。外头清冷的月光透过白纸糊的窗子映射着微亮,心里莫名觉得好累。 那女子口中的阿婆,返航时趁着四下没人,经过她的同意水葬了。毕竟一具不明不白的尸体,带回来,只会惹得别人疑心,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这次去翁山,我实没想到会遇上伯禽,他竟还认得我。这么多年了,过去的一切离我太遥远,那些人和事仿佛已是上辈子所经历,我不敢细细回想,亦不想给自己增添烦恼。 只不过我更没想到,伯禽说他父亲已经离去,还说,去年夏至他前往洪州看望丘生的父亲,丘伯父的身子也越来越不好了。 长辈们相继离去,我与丘生,还有伯禽,是不是也会相继疏离,直到离去的那一天,一人望着清冷的世间……想着这一切,我渐渐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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