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水中低语的孩子(二) (第1/1页)

    门上的风铃再度摇响，顾云苒、黎川与李以诺回到了店里。

    夜sE已深，墙上的时钟静静指向十一点四十五分。四周一片寂静，只剩冰箱微弱的低鸣声与彼此的脚步声在空气中浮动。李以诺的头发还Sh漉漉的，水珠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地砖上点出一串细碎的痕迹，像是有什麽急切的话语尚未说出口。

    顾云苒默默递上毛巾，又倒了一杯热牛N放在他面前。她张了张嘴，想问些什麽，却见李以诺只是低头不语，手指无声地捧着那杯热气蒸腾的温暖。

    「先休息吧，明天我们再想办法。」黎川的声音低柔，像夜里的一盏灯，安抚着什麽即将碎裂的东西。

    然而，就在这时，李以诺轻轻拉了拉黎川的衣角。

    黎川一怔，顺势蹲下身，那孩子凑近他耳边，小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话音未落，黎川竟轻笑出声，r0u了r0u男孩的头发，语气带着一丝宠溺：「你这主意不错。」

    顾云苒好奇地看着他们，「你们说了什麽？」

    「等明早再说吧。」黎川眨了下眼，嘴角带着一抹神秘的笑意，「不过今晚先休息，明天有点事要做。」

    说罢，他转身上楼，只留下顾云苒满腹疑问，还有李以诺静静望着桌上的牛N，眼神里映着一点点微光，像是对黎明前的某种期待。

    天sE微亮，晨光像细丝一样穿过後巷的缝隙，悄然洒落，轻声提醒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对顾云苒来说，这一刻却更像是昨日梦境的延续。现实与幻影的界线，仍旧模糊不清。

    她提着垃圾袋走向便利商店的後门，空气里还飘着未散的雾气。地面微Sh，每走一步都会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当她弯腰准备打开垃圾桶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卷起巷口堆叠的旧报纸，纸张腾空飞舞，像是一场无声的SaO动。

    「砰！」一声金属响划破清晨的宁静——一只鞋不知从哪里飞来，踢倒了空桶。

    顾云苒猛地抬头，心跳微微一紧。

    雾中，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他穿着一件过大的卡其sE风衣，头戴破旧草帽，嘴里咬着一根亮蓝sE的bAngbAng糖，活像是从老旧剧场里走出的落魄角sE。

    「早啊，小姐。」他歪着头冲她一笑，语气懒散却莫名亲切，「这麽早就出来倒垃圾，真是敬业又勤奋啊。」

    顾云苒下意识地往後退一步，眉头微蹙，正要问他是谁，身後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司忘，你来得太早了。」

    她一愣，转头，只见黎川正从後门走出，还穿着灰sE制服，显然也是刚醒。见到风衣男子，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他叫司忘？」顾云苒压低声音问。

    黎川点头，视线未从对方身上移开，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是灵界的使者，专门来接引亡魂。也是……我不太愿意承认的老朋友。」

    「哎呀，这口气也太伤人了吧。」司忘假装受伤地拍拍x口，「你每次介绍我，都像在播报什麽灾难预警系统。」

    黎川皱了皱眉，「你怎麽来得这麽快？」

    「灵界那边催得紧啊，说这孩子逗留得太久，是该回去了。」他耸耸肩，「你也知道，规矩就是规矩。」

    他是灵界的引渡者，专职接引亡魂、审视记忆与安排转世。虽吊儿郎当，却从不违背自己的原则。

    顾云苒闻言，心中一紧，猛然回头望向店里。

    李以诺正静静趴在柜台边的高脚椅上，虽神情疲倦，眼神却依然澄澈而透明，像一片尚未凋零的湖面。

    「还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吗？」她转身对司忘说，语气中带着未经雕饰的祈求，「他有东西还没交给他mama。」

    司忘凝视着她，像在衡量她语句中的重量。

    沉默良久，他终於叹了口气，随手一甩，展开一张泛着蓝光的灵界通行符。

    「好吧，看在你们这麽认真的份上，给你们一个早上——日落前把事处理完，时间一到，我就得强行带他走。」

    话音刚落，司忘嘴里的bAngbAng糖啪一声断成两截。他低头瞥了一眼，随手一弹，糖屑化为细碎光点，随风消散。

    「我可不想在这种cHa0Sh世界待太久啊。」他拉了拉帽沿，朝黎川挥手，语气戏谑中带着提醒，「抓紧时间，店长大人。」

    话落，他便转身，踏入晨雾与光影交织的巷弄，背影渐行渐远，如梦般淡出在世界边缘。

    黎川望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神情说不出是怀念还是警惕。

    「走吧。」他低声道，语气b晨光还轻，「我们该谈谈计画了。」

    便利商店尚未营业，日光斜照进落地窗，将地板拉出细长的光影。李以诺坐在柜台旁的高脚椅上，小小的身影彷佛要被晨光吞没，像随时可能消散的薄雾。

    顾云苒望着他，心中泛起一GU酸楚。

    「他昨晚睡前对我说了件事。」黎川坐到她身旁，语气轻柔，「他原本想在mama生日那天送她一份礼物……但他还没来得及。」

    顾云苒一怔，低声问：「什麽样的礼物？」

    「他没说。但他记得放在哪里。」黎川语气沉稳，眼神却藏着细微起伏，「在他的记忆空间里。」

    顾云苒的心微微一紧，「我们要……再进去一次？」

    黎川点了点头。

    「司忘给的时间不多，我们必须在日落前完成。」他转头望向窗外，晨光落在他睫毛上，「我们要帮他找到那份礼物，替他完成这个愿望。这样他才会甘愿离开，也才有力量向前走。」

    顾云苒沉默了几秒，然後轻轻点头。

    李以诺这时抬起头，从口袋中掏出一枚小小的钮扣，像是某种记号。他没说话，只将它递出。

    黎川弯下身与他平视，轻声问：「准备好了吗？」

    李以诺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亮。

    黎川再次拿出了怀表，淡淡的光芒瞬间扩散，缓缓包裹住他们。

    顾云苒深x1一口气，手指下意识地抓紧黎川的袖角。

    下一秒，世界像是被轻轻翻页——光影交错，他们再次踏入那段未竟的回忆。